“夫人找我何事?”自打她知道想到王氏害原主的事,“阿娘”的称呼再喊不出口,索性客客气气地喊夫人。秦嬷嬷一愣,眼皮子悄悄掀起望向陆乔。没承想,正对上陆乔似笑非笑的目光。“嬷嬷有话就直说,鬼鬼祟祟看我做什么?”秦嬷嬷被逮了个正着,本来她没想多说,这下面色讪讪,便将王氏在安国公府的遭遇略说了说。“夫人的意思是,安国公府那边走不通了,得想别的法子,所以找郎君过去商量。”秦嬷嬷没说擂台赛的事。虽然主意是她出的,但话从王氏口中说给陆乔才可以。因为她是仆,陆乔是主,她说了,就是逾矩摆布主子。若是放在几天前,秦嬷嬷并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往常她对陆乔虽算不上轻慢,但也称不上恭敬,说话并不注意。然而今非昔比,王氏显然很重视陆乔,甚至隐隐有倾陆家钱财为陆乔铺路的意思。为着陆乔,王氏送出那样一份大礼,就是请安国公大夫人替陆香亭留心婚事的时候,也没拿出龙涎香和老人参。秦嬷嬷的态度,当然恭顺起来。陆乔听了秦嬷嬷的话,不由得想起婚礼上见到的安国公世子徐明哲。长得挺斯文一小伙子,就是喜欢鼻孔看人。大概,眉毛下面的两个窟窿眼是留着透气的。楚歌秀气的眉拧成麻花,他在人前一向沉默,听了安国公贬低陆乔的话语,他竟忍不住开了口。“爵位只能袭一代,安国公既非宗室,在朝中也没官位,安国公府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哪来的颜面摆这样大的威风。”“可安国公立了世子。”陆乔想起鼻孔世子徐明哲。“立世子归立世子,能不能袭爵不一定。”楚歌怎么说也是上了玉蝶的正经宗室,一般人不了解的制度,对他来说是常识。“即便安国公世子将来顺利袭爵了,他也不是国公,要降一等,是侯。”“安国公非皇族,国公世子若是不出仕,或是出仕授官后犯了事,候爵不可袭,袭了也会被宗室收回。”“安国公府将来好坏还不一定,有什么脸嘲笑我家乔郎。”出于气愤,楚歌一口气说了不少话,听得陆乔和秦嬷嬷一愣一愣的。急中生智陆乔竖起大拇指。“县主,你懂得真多。”之前楚歌总是沉默着,不爱说话,陆乔便以为他被养呆了,什么都不知道。但互相袒露秘密后,陆乔才发现,其实楚歌什么都懂,只是习惯性地闷在心里。得了陆乔的夸奖,楚歌自然是高兴的,但是碍着秦嬷嬷在,他低低应了一声便低下头去。既然问清楚了王氏找她是正事,陆乔只得跟秦嬷嬷走一趟。楚歌自然是跟着的。他落后陆乔半步,一路上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陆乔。即便只能看到她高挑的背影,即便陆乔忙着从秦嬷嬷嘴里多套几句话顾不上理他,但是光这么看着,跟着,楚歌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到了梨香院,王氏亲自出来接了陆乔。泡茶、点心、嘘寒问暖,态度比从前不知道热络多少。可惜陆乔一看到王氏,就想起她害原主的事,对王氏的殷勤维持着明面上的客气,眼神却始终是冷然的。王氏对陆乔,热情是真得。只是这份热情,跟对陆香亭发自真心的关切,终究是不同。亲昵浮于表面,来得快,去得也快,王氏和陆乔很快就礼貌地切入了正题。“家里出钱弄个擂台赛,你来守擂台,我悄悄安排几个人输给你,替你把名声打出去。”王氏带着笑说。陆乔听了,连连摇头。这不是弄虚作假嘛。王氏见她不同意,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为着你,我连珍贵的龙涎香和好人参都拿出来了,还叫安国公好一顿讥笑。”“不过是叫你打个擂台,且家里总归事先给你安排好,既不叫你受伤,也不叫你吃亏。”“你却连这点事儿都不肯,你心里还有没有咱们陆家,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王氏这一天折腾得够呛,心里本就不舒坦。刚才跟陆乔客套,也是为了叫陆乔乖乖听她安排。陆乔一摇头,王氏就憋不住火,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往陆乔身上扣。楚歌掐着掌心,猛地站了起来。他又高又瘦,这一站跟竹竿似的,王氏一愣,巴拉巴拉的嘴顿时停了。陆乔赶紧站起来。崽儿这两天火气略大啊,回头得叫人炖点去火的汤羹来。陆乔把楚歌挡在身后,朝着王氏道:“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不是不愿为了家里做贡献,而是,而是我有一个比擂台赛更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