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羡鱼轻咳一声,开始发挥拙劣演技:“绿萝,你说奇不奇怪,有时候我觉得这朵桃花印很好看,有时候又突然觉得它特别碍眼,恨不得立马弄掉。”依着李羡鱼的设想,绿萝的回答无非三种,要么说不喜欢可以洗掉,要么说原身是因为特别喜欢才会去纹的,要么说,她从出生就有个桃花胎记。可绿萝的回答不在这三个答案范围之内:“小姐,您这桃花印自小就有了,奴婢倒觉得特别好看,尤其衬小姐雪白的肌肤。”这个回答和不回答也没什么两样。李羡鱼怕再问,绿萝会起疑,遂暂且按下不表。等洗漱完,时辰尚早,李羡鱼让绿萝寻些杂书给她看,多宝阁旁的置物架上倒是有一些杂书,却并没有剑谱,只是一些山水游记、名家名篇,李羡鱼原本想将绿萝红梅支开,偷偷找找剑谱,但下午沈临的暗杀给她留下的阴影其实挺深,她面上虽作无事发生,心里到底是有几分恐惧的,短时间内是不敢独处了。于是她随便抽了本游记打发时间。烛光昏黄,看了不到两刻钟,李羡鱼就开始昏昏然,哈欠一个接一个打。这古代的夜生活,也太单调乏味了。绿萝看出她困意,和红梅扶她上床躺下,李羡鱼趁机让绿萝留在里间和她一起睡。绿萝以前也不是没在里间睡过,今晚又恰好是她值夜,李羡鱼央了一句,她便在里间的小榻上睡下了。夜幕四合,房内漆黑一片,黑暗中传来绿萝浅浅的呼吸声。李羡鱼却反而有些睡不着了。傍晚周围有人时还好,此刻夜深人静,便不免多想。房内就一个没什么武功的绿萝陪着她,万一沈临真的来了,她是很难再次逃过一劫的。但不知为何,她在担忧的同时,心中思绪又有几分复杂。下午她虽命悬一线,但终究逃过一劫。而且她总觉得,沈临若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杀她,她下午或许是没有活命的机会的。“唉”李羡鱼长叹口气,圆睁着眼看黑漆漆的帐顶。穿来才不过短短半日,她的心情已是大起大落。同一时间,临风院,依旧是灯火通明。沈临手执书卷坐在榻边,一身普通的白色寝衣,硬是让他穿出清贵温雅的气质。半干的黑色长发披在他身后,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精致俊美的脸上,更显得他面庞如琢如磨,如斯美玉。沈临将书卷翻过一页,思绪不自觉飘回下午。他本是想先探探情况,并不打算今日就动手,否则也不会让时雨背他去。但今日时机太好,院中就她一人,不杀实为可惜。他本有机会让时雨出手,赶在她飞上屋顶前截住她,将她一击毙命。但今日瞧见的她,与前世记忆中的她,大为不同。明媚的阳光下,她眉眼温柔,巧笑倩兮。她的手上,还未沾染一丝鲜血。他迟疑了。沈临定了定神,收回思绪。前世的经历让他明白,恶人一心向恶,即使他给无数机会,恶人也只会变本加厉。心慈手软,只会让恶人再次兴风作浪。该杀,还是要杀。噩梦预警房门外,时雨时而沉思,时而怅然叹气,偶尔意识到自己开小差,立马端正站姿,过不久又开始叹气。一旁的云山实在看不过去:“你屁股被跳蚤蛰了?”“不是”时雨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道:“罢了,也没什么。”主子的事,他只需少言多做,不能乱加议论揣测。但云山是主子最得力的下属,貌似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时雨想了又想,终还是忍不住捅了捅云山的胳膊,刻意压低声音:“我就是有点担心主子,主子今天唉,算了算了。”云山一听他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时雨性子跳脱直率,何时这般犹豫忧心过。云山语气同样压低:“主子今天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时雨哼哧哼哧,末了只哼出一句:“我就是觉得,我们世子不容易,夫人偏心也就罢了,侯爷竟也不管,也难怪世子”说了半天云里雾里,云山待要再问,就听屋里传来淡淡的一声:“你们俩进来。”二人乖乖进去,行礼站好。沈临看着身前的两人,他们二人从小陪在他身边,后来他在父亲军营历练,十五岁腿残后只能居于府中,他们一直随在左右,可谓是左膀右臂,自己此后要做的大半事情,也都要倚重他们。但他重生一事太过惊世骇俗,到底不便对人言。沈临摩挲了下手中的纸页,缓缓开口:“时雨想必很好奇,为何我要杀了李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