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荣黄妈一般会管秦若琛叫秦女士,她一听,喜出望外,秦若琛离国已经将近一年,这回乃是第一次返乡。
车子开得飞快。
见到姑姑,秦羽织禁不住主动上前亲热,秦若琛显得受宠若惊。
“没能第一时间迎接你,我很抱歉。”秦羽织轻声说。
拉开距离,秦若琛双眸灿烂,衬得她脸气色极佳:“真当姑姑没朋友?黄太太一早设了牌局迎我,你这里还是第二站呢!”
“果真?行李未放便去赌,小心输得什麽也不剩!”实乃笑谈,黄太太、张太太之流也是够閑的,损友却算不上。
哪知秦若琛叫苦不叠:“真让你说中了,哀家的祖母绿输出去。”
“那可是姑父送你的。”
“放心,”秦若琛笑得颠倒衆生,“他逢节便送一个,如今自己都分不清当初送过什麽,我时常担忧本国男人的品味,十年如一日。”
姑姑是爱姑父的。
她春风得意,海外的气候果真养人。
谁道第二日清早秦羽织再去拜访,秦若琛的状态很不好,与昨日不是一个人。
“别担心亲爱的,倒时差而已。”秦羽织知道没有这麽简单。
秦若琛穿着雪白的真丝睡衣,赤足踏在地板上,火红色的脚趾甲盖锃亮,但是皮肤暗黄,头发干枯,双目也失去神采。
她道:“让你见笑了,我这年纪的女人,心里再经得住事,身体也经不住,才一夜没睡而已。”
话里有话。
羽织问:“姑父呢?”
她道:“想吃些什麽?”是不想就这话题聊下去。
秦羽织以为她不想,岂料她是打算坐下认真聊的。
出国前夕,姑姑遣散所有佣人,眼下房子一年没有人打理,许多地方散着腐坏的烂木头味。
厨房的锅碗瓢盆被主人整齐封箱,尚且干净,但不免潮湿,等待过风。
秦若琛揉揉乱发:“我都忘了,家中什麽都没有,咱开车去买吧。”
今天是星期日,秦羽织的二十四小时可自由支配。
来到市场,见什麽敛什麽,秦若琛家什麽都缺,才过了五十分钟,小车厢即被塞满,这还没买全,她们计划回去放东西再来。
连卖蔬菜的阿婆都问:“两位是不是开饭店的?”
秦若琛逗她:“你不认识我了,阿妈?”
阿婆眯眼睛遐思,秦若琛点着唇畔:“总该认得这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