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织踟蹰不前,他道:“不会吃了你。”然后示意她坐到他身边去。
羽织看着一沓试卷发呆,他总能猜到她在想什麽,道:“放心,不会一天让你做完。”说着,取出三张,“做吧。”
她叫苦不叠,三张也很多了。
“沈贺文,毕业以后你会做什麽。”休息时,秦羽织凑近问。
沈贺文一怔,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刻,然后感觉在回忆很久前的事,实则寥寥数年罢了。
沈贺文认真作答:“一毕业,就回国。”
“为什麽?在海外发展不好吗?”
“只有出去的人,才明白。”这里似乎是个悖论,不出去,不明白,想明白要先离开。
“故土有神奇的魔力,纵有千万个理由离开它,真当走出去,总会不同程度的想家。日日夜夜,直到变为执念。”
“于故土如此,于人更甚。”
她听不懂,他也不再解释。
他侧头看着秦羽织,女孩早换了姿势,趴在课桌上,枕着双臂,没有认真听,只是盯着他傻笑。
一问一答,她皆在玩笑,他仍然认真。
又问:“那你会不会来看我?”
他很想说,早已经看过了,回国当日,他在秦园与秦老攀谈良久,至终也没有机会与她攀谈。
那天之后,也有造访,老人家十分好客,只是他很少在秦家见到秦羽织,偶一相遇,对话大同小异。
“沈先生,又来看祖父?”
“是,近来功课怎样?”
“好好读书。”
他莞尔,她全都忘记了。
良久,沈贺文答:“会。”
小姑娘这下开心了,点着笔,神情期许:“那你会带什麽礼物。”
沈贺文道:“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好酒。”
“什麽?”
真是糟糕,过去这麽久,他才发现秦羽织不对头,凑近,酒气全被香水味遮住了,难怪没有立即发现。
沈贺文脸色一沉,撑起她的双肩,问:“羽织,告诉我,我是谁?”
“你?”小姑娘倒是胸有成竹,“你-是-沈贺文-呀。”还好,还认得他,话音刚落,脖子就被她双手搂住了,他人一僵,嘴角都不由抽搐了下,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窗扉洞开,卷进来的风是冷的,他尚能保持一丝冷静,却不禁自嘲,沈贺文,越活越回去了。
下一刻,听她小声道:“沈贺文-是个-大-坏-蛋。”
“……”
比起费解谁给她灌下酒,沈贺文更想知道,醉这麽厉害,她是如何走到这里,还做完一张试卷的。
天方夜谭。
他大为头疼,给家中去了一个电话,叫老荣开车来接,自己则全神贯注地盯着秦羽织,以防出什麽乱子。
所幸,她还算老实。
一会儿,老荣到了,他们自校园的后门离开,夜深人静,没有留宿的师生发觉。
警卫见到通行证,即刻放人,都没有朝车里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