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艺术的人,难免恃才傲物,可她有才华却不自知。”
“我们相识那年,与你们一样的年纪,大多数同学还在为学书法还是绘画困扰,她已经是李老的关门弟子。”
“李老?不会是那位…”
“正是。”
“哪位?”羽织问。
赵生侧头小声对她说:“我们学校艺术班的创始者。”“啊…”是个位列仙班的,她肃然起敬。
婴孩的啼哭自二楼传来,女佣下来,对梅蔷道:“太太,他在唤您呢。”
梅蔷苍白的面孔露出一丝腼腆的微笑:“让你们见笑了,将近四十岁才生下他,都被周围人惯坏了。”
原来她臃肿的身材,是生育尚未恢複。
“婴孩没有时间概念,晨昏颠倒,白日沉睡,专挑夜间大哭,我只得调整作息,夜晚创作,兼顾喂奶,白日补觉,如此所有人得到休息。”
羽织看向赵生:看,你以为孤僻古怪的人,其实另有隐情。
赵生起身告辞,不知不觉,他们在此留了一个钟头,梅蔷已把孩子抱在怀中,软软胖胖的小家伙十分可爱。
“招待不周,让你们白跑一趟。”
秦羽织说:“本来也是漫无目的,所以哪怕有关母亲的只言片语都是难得的收获,谢谢您。”
“你真懂事。”
路过穿堂,一幅巨作悬挂墙面,未着色的羽毛,迎风起舞。
梅蔷道:“我们的毕业作品,你一定也在苏晴那里见过。”
原来姑姑的羽毛是母亲的,秦羽织震惊。
“是的。”
“不介意的话,可否告知我苏晴的着色?”
“蓝色,”秦羽织道,“大海一样的颜色。”
“从未见过蓝色的羽毛。”
羽织笑:“不知道,或许并非写实。”
离开房门,回望一眼,梅蔷仍在望画所思,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与一分钟之前那个梅蔷很不一样。
艺术面前,她宛若婴孩。
可敬的艺术家。
“她好像很喜欢你,”出来后,赵生对秦羽织说,“她见你笑容很多,对我们却不。”
秦羽织却认为梅蔷欲言又止。
纪雯不知用了什麽办法,弄来梅蔷班级的毕业合影,十几名女生,全部青年装,中长裙,齐肩发,羽织认不出苏晴。
很快,迎来第二次拜访。
第二次造访梅蔷住宅,仍然是夜间,像是彼此默契的约定。
一个夜晚,一杯茶,一段故事,以及回去以后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