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丽等着李秘书的消息,白如君似乎很喜欢她,閑着的时候就总拉着她说话,周任健也就再没提要她搬出去的事情。跟张婶做活的时候,两人还能唠唠家常,新来的营养师说是国外请来的,冷冰冰的,只有看见雇主才会笑,陈知丽做活的时候被说教了很多次,渐渐的,她也不爱说笑了。
周泽瑜还没有回来,林开昀白天去工厂干活,晚上睡在小书房里,她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时常清醒过来,看窗口有没有他的影子,可是窗外只有竹影摇曳。
一周以后,别墅又来了很多人,周泽瑜回来了。
林开昀晚上回到别墅的时候,见二楼落地窗的窗帘拉上了,从缝隙里透出亮光来,她一顿,窗帘轻飘飘的,却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堵在她心里,闷闷的。
转过山石瀑布,观景亭里有人轻声说话,她以为是周父和白如君在閑谈,低下头準备快步走进楼里,却被人叫住了。
“好孩子,过来跟阿姨说说话。”白如君今天穿了一身宽松的丝绸长裙,手腕上戴了一个玉镯子和绿翡翠手串,头发散在耳边,显得很温婉。坐在她旁边的不是周父,而是陈知丽。
陈知丽一身灰色的棉质套装,脸上脂粉未施,看着她的脸上显出几分尴尬,堆起笑拉住白如君:“太太,她刚回来,一身汗味,不好见人的。”
“先过来歇歇。”白如君直接上前拉过林开昀,拿起茶壶给她到了一杯水,陈知丽连忙伸手接过茶具。
林开昀见陈知丽这样慌张又恭敬地样子,心里不免有些难受,局促地坐在椅子上。
“擦擦汗,”白如君倒是没摆阔太太的架子,十分和善,直接拿丝巾给林开昀抹去额头汗渍,“好秀气的姑娘。”
“真是麻烦太太了。”有林开昀在,陈知丽更为拘谨,两个孩子之间也有不能说的秘密,比如老余那救命的五万块,比如周泽瑜的情谊。
“你说说,小瑜平日里在学校是什麽样子的?”白如君声音小小的,像怕被谁听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顶的光,让她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他在学校很受欢迎,经常帮助同学,还给贫困生捐款,之前还帮我要了一张c大的游学邀请函。”林开昀试着以一个普通同学的身份来描述周泽瑜在学校里的样子,她知道两人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的亲密,开始在意了,难免透露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大人都是会察言观色的厉害角色,所以她不敢说太多,怕被人察觉出来。
“这样啊,那——”
白如君还想说什麽,营养师从别墅走出来,扬起一抹标準微笑道:“太太,我炖了药膳,可以改善睡眠,给您端来。”
白如君点了点头,见营养师转身进了屋子,便小声地沖陈知丽抱怨:“那汤药好难喝,还是营养师呢,也不能光顾着营养呀!”
陈知丽只笑着安慰:“太太早点好起来就不用喝药啦。”
白如君又低声嘀咕了几句,陈知丽趁机把林开昀支走。
林开昀起身往小房间走,进别墅时擡头看了一眼,窗帘的缝隙里有光影闪动,似乎有人才从窗口离开。
夜里,林开昀迷迷糊糊见窗帘外影影绰绰,立即被惊醒坐起身,赤足下地拉开窗帘,窗外一片宁静,唯有风景,不见人影。似乎有一颗大石头坠在心口,她摸出手机,点开和深海头像的对话框,手指往下滑,都是她发的消息,不知不觉竟然发了那麽多,而周泽瑜一条也没有回複。
点开头像,那条深海中的小鱼还在。看了一眼时间,淩晨两点钟,林开昀关了手机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竹影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站起身,穿上拖鞋翻过窗台,从后门进到别墅里。
就像是陷入了一场闯关游戏,她只顾着躲避障碍和猎人的监视,等终于跑到了终点,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周泽瑜的门口了。
她轻轻地喘着气,心跳声在耳边砰砰作响,她既擡不起手去敲门,唯恐敲门声引来旁人,又迈不出脚,再重过一遍障碍,灰溜溜地回到小房间。
她就站在门口,既没有勇气前进,也不甘心后退。
光线很暗,她看见门缝晃了晃,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直到一双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正对着她的脚尖。
她擡起头,门被打开,身后的屋子透出昏暗的灯光,眼前人的脸在光的阴影里,她看不清他脸上是什麽样的表情。
“进来。”他低声道,稍微侧身让出了位置。
她有些恍惚,像是受了某种蛊惑,听话地走进了那扇门。
房门关上,传来落锁的声音。脑子里转了几遍,好不容易想出来一个蹩脚的理由,刚想转身,一股力猛地推上她的后背,她预料不及,往前跌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又被人推了一把,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周——”她刚吐了一个字就愣住了。
周泽瑜伏在她上方,头发湿透了,脸上还有水渍,双眼通红,目光下移,他身上也是湿的,睡袍上有深一块浅一块的水渍,像是沖完澡没有擦身就匆忙换上睡衣。
脸颊边传来冰凉的触感,是他的手贴上了她的脸颊,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他看着她,面上平静,眼里又透出莫名的悲伤。
“我想你。”
最终,她放弃了蹩脚的借口,微微侧头,用脸颊去磨蹭他的手心。
:高中篇
周泽瑜一只手贴在她脸颊上,任由她握着,另一只手撑在她耳边,低头沉默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