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深夜去青山又是为了什么呢,而且上次提起陈臻的时候,他也说过是在青山认识的。叶橙回到家之后,高秋兰迎了上来。她接过淋湿的书包道:“你总算回来了,外面雨那么大,可把我担心死了,还想着要不要打车去接你。”“我没淋到,奶奶。”叶橙安抚她道。老人家总是容易杞人忧天,怕他饿着冻着。外面雷声大作,如同千军万马过境,轰隆隆地从屋顶上碾压下来。雨下得比刚才更大了,露台上的花花草草被吹得歪七扭八。高秋兰种了许多茉莉、九里香和海棠,都是容易被暴风雨打坏的。祖孙俩一起动手,把那些娇弱点的花搬了进来。叶橙见高秋兰身上湿了,便催促她去洗澡换衣服。她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年事已高,能避免生病最好避免。高秋兰嘱咐他道:“我煮了姜汤,你记得喝,不喜欢也得喝。”“好了我会的,你快去洗澡,别着凉了。”叶橙把她推进卧室里。他走到厨房,揭开锅盖倒了点姜汤出来。高秋兰知道他讨厌生姜的味道,特地在里面放了柠檬和红糖,生姜的辛辣被冲淡了很多。暖暖一杯下肚,叶橙恍惚想起了一些零碎的小事。有一次他得了重感冒,缠缠绵绵好几天都没好,吃药也丝毫不见效。陆潇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土方法,下厨给他做了一锅姜汤。他们家的厨房和这里的厨房很不一样,高秋兰非常有生活的小情趣,柜子和台子都漆成了富有生气的牛油果绿,地上的彩绘小瓷砖看着就特别温馨。而他们两个男人的厨房,一年到头都不见得开火三次以上。两人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谁都不肯去触碰那几平米的地界。每回高秋兰来一趟,都要亲手把他们的冰箱塞满填实,生怕自己的孙子活不下去。他们成天在外面山珍海味,日料法餐,却唯独没怎么吃过家里的一日三餐。两人也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因此从没产生过任何分歧。直到那天陆潇为他下厨,熬了一锅难喝到至今回忆起来都想吐的姜汤。刚开始叶橙死活不肯喝,裹着毯子拖着鼻涕和他耗。后来陆潇火了,一口闷了姜汤,嘴对嘴给他灌了下去。也就是他自己喝了,才知道有多难喝。叶橙被辣的眼泪鼻涕哗哗流,整个脸色苍白中带着病态的红晕,含着泪花控诉他虐待自己。陆潇刹那间就忏悔了,又懊恼又自责。从那之后,他开始研究怎么把食物加工的不那么难以下咽一点。等过了几个月,他的那些朋友已经开始感慨他怎么那么会做饭了。叶橙靠在中岛台旁,手里的姜汤散发着柠檬柔和的香气。屋外的雷声震耳欲聋,狂风暴雨席卷全城,好似下一秒就要世界末日一般。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起身将杯子放进水池里。然后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又找了把最大的雨伞拿上。“奶奶,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他对着卧室喊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撑开伞,低头冲进了大雨中。南都的地铁十一点停止运营,叶橙在雨中奔跑,赶到地铁站的时候,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这个点地铁站几乎没什么人了,他和安检面对面地进了站,表面出奇平静,心跳却快得一塌糊涂。叶橙坐在无人的座位上,很快就接到了高秋兰的电话。“喂,奶奶。”他甩了甩手臂上的水珠,想找点纸巾擦拭,却发现出门匆忙,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你去哪儿了?你这孩子,下这么大雨还往外跑什么呀!”高秋兰的语气着急道。叶橙撒了个谎:“同学有事找我帮忙,你先睡吧,我十二点之前会回去的。”从市区坐地铁到青山,大约需要一个小时。但这班列车过了之后,地铁应该就要停运了,他只能打车回去。高秋兰拗不过他,说道:“你自己小心点,到了给奶奶发个消息。那都是什么同学啊,这么晚了还叫你出去。”叶橙听她碎碎念了一会儿,好说歹说地把她哄去睡觉了。他想了想,还是给陆潇发了条消息。【在吗?】那边还是没有回复。叶橙的手渐渐收紧,紧张的情绪蔓延开来。他很少这样冲动行事,但此刻只想确认一件事,那就是陆潇没事。五十分钟后,温柔的女声响起:“前方到站,青山站,请做好下车准备。您可以在此站换乘一号线、四号线……”叶橙第一次来青山,以为下了地铁就到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