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那五百,眼泪在眼睛里转了转,才掉下来。
后来几天,他就没有吃过饭。饿了,就泡一杯泡面。大部分时间窝在出租房里。
一直到周成冬的电话打来。
“林原清吧?我周成冬。不记得老子了?不记得也没事,你收拾一下,自己坐火车来春熹。车票钱有没有?拿笔记下地址!”
说完地址,电话哐地就挂掉了。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林原清都怀疑做了一个梦。
他知道自己怎麽会来,他无处可去了,没有可投奔的亲戚,他是个身欠百万债务的小孩,父母不在,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就不要扯上关系。
他在这个世上,一下就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连房租也快到期了,房东每次看到他,都带着厌嫌,母亲去世后两天,他就发现有人进过房间,去找房东,房东只说带人看过房子了。
只差没直接赶人了。
林原清不会和这样的人讲道理。讲了也没用。
也是到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弱小。母亲生病的那段日子里,他每天从学校,家,医院,三点一线,他学会了做饭,熬粥,也学会了去菜市场挑菜。学会了洗衣服,做家务。他以为自己早就长大了,心智成熟了,足以承担一切。然而不行,母亲一走,他就失去了根,像浮萍。他守着母亲的遗体呆了一晚,之后才想起来去翻笔记本,那是关于葬礼的流程。那是母亲去世前执意告诉他的。
“妈妈一走,你就得是大人了。你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也是可怜……”说着母亲便红了眼睛,“妈妈走后,你就送我一程。”
母亲到底还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周成冬打电话愿意收留他。他得活下来,然后有口饭吃。这比什麽都重要。
林原清吃了一大口米饭,香软甜糯,又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辣椒的鲜香,鹹香的猪肉,混合着米饭,进入胃里。
饭菜的热气熏进眼睛里,让他的眼睛酸涩无比。
周羽阳看起来也饿得很惨,吃相也没比林原清好看多少。
花莲靠在帐台那里抽烟,看着两个少年狼吞虎咽的,不自觉地笑了。
第二天周成东在家做了一顿午饭。菜式倒是有四五个,但是手艺却不怎麽样。
青菜炒得又苦又涩,鱼煎得内外焦黑,稍微有点卖相的辣椒炒肉又鹹又辣,周羽阳是最怕尝周成冬的手艺了,所以平常都是他做饭,要不就去花莲店里吃。但架不住周成冬觉得要迎接一下家里的贵客。
周羽阳有点怀疑周成冬是故意的。
可是一看林原清,他已经吃完了一碗饭,準备盛第二碗。而且看样子,似乎很美味。当然他立马就想起了林原清昨天把花哥家的锅吃见底的事儿,见怪不怪。心想城里的孩子和他们小镇上的小孩也没有什麽不同,吃饭也不见得多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