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胜抬眼望过去,球馆里的台子几乎被占满了,而且每张球台前都有好几个人,年纪也都差不多是上学的年纪,看不太出来谁是她表弟。倒是一眼就看穿了她浑身的不自在。&ldo;你自己进来找吧。&rdo;他故意拉了她一把,把她拉到身边,手往她肩膀上一搭,&ldo;跟他们就说是我女朋友,没什么好怕的。&rdo;他气息靠得很近,搭在她肩上的手臂也热得烫人。海宁抿着唇,把他的大手往下拨拉:&ldo;别胡说八道,别动手动脚的。&rdo;罗胜的胳膊被她扒下来了,啧一声,又重新搭回去,不由分说揽着她往里走。陈嘉木在身后好笑的看着两个人。都是十七八岁,豆蔻年华,别别扭扭斗个嘴也是青春的印记。周昊在最靠里的一张球台,半个身子伏在台子上正瞄球呢,冷不丁听海宁喊了一句:&ldo;周昊。&rdo;球杆一偏,球也离得十万八千里了。旁边一阵嘘声,都纷纷转过头看彭海宁。还有她身旁的罗胜。周昊脸一红,把球杆收在身侧,无意识地摆弄着,却很快被身旁其他人抽走。&ldo;姐……&rdo;他叫了一声,声音很小,但海宁还是听见了。很好,他还知道她是谁,没到六亲不认的地步。&ldo;你不上晚自习,跑到这儿干什么来了?&rdo;被质问的人是他,海宁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ldo;我……我来放松一下,没别的。你千万别告诉我妈啊。&rdo;&ldo;你妈已经知道了,就是她让我来找你的。&rdo;周昊一凛,低头咕哝了一句什么。海宁鼓起勇气看了一眼他周遭那帮一起打球的人,五花八门的杀马特发型,皮衣皮裤,有的男生也戴耳钉,典型的不良少年。虽然罗胜这会儿看似站在她这边,但这场景还是让她想起第一回被朱子豪和他在后巷欺负的情形。她顾不上那些人,拉起周昊说:&ldo;走,跟我回去,有什么问题回家跟你爸妈好好说。&rdo;这里不是跟他讲大道理的地方。周昊被他拖着走了两步,却挣开她的手:&ldo;我不想回去,你先走吧。&rdo;海宁惊诧地回头看他:&ldo;不回去,你打算在这儿过夜吗?你明天还要上课的!&rdo;&ldo;我这会儿回去,肯定要被我妈骂死,也睡不好觉。我等她睡了再回去,我有钥匙。&rdo;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好像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应付家里人。不过仔细想想,他这段时间就是这样,越来越晚地回家,反正他妈打牌也回家晚,只要不出大事儿,没精力骂他,转眼就天亮,一天天就这么混过去了。海宁都懵了,她从没想过表弟会有逃学不学好的一天,也想不出要怎么劝他,只能说:&ldo;你不上学了吗?你还要中考呢……&rdo;&ldo;反正也考不上好学校,我又不像你……&rdo;周昊自顾自地说着,&ldo;考不上我就去当兵,将来自己做事,不要家里cao心!&rdo;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罗胜听到这儿突然噗嗤笑了,指着他问:&ldo;你怎么抢我台词啊,谁教你这么说的?&rdo;陈嘉木补充了一句:&ldo;你太小了,还不到18服兵役的年龄,要去哪里当兵?&rdo;周昊被噎得说不出话,但怎么说都不肯跟海宁回去。球台边有个挂着耀眼金链子的少年走过来,说:&ldo;球还打不打了,你钱还没还上呢!&rdo;罗胜敏感地问了一句:&ldo;什么钱,他欠你们钱了?&rdo;旁边有其他人显然认识他的,过来在金链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告诉他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罗胜,金链却不买账:&ldo;我不管你们是谁?周昊来打球是找我们借的钱,你们要么替他还上,要么就把人留下,不能就这么走了。&rdo;&ldo;他借了多少钱?&rdo;&ldo;五百块。&rdo;对中学生来说,五百块不算少了。海宁问周昊:&ldo;你借钱干什么了?&rdo;他低着头不肯说。还能干什么,吃喝玩乐呗!罗胜看了看姐弟俩,对金链道:&ldo;他欠的钱,我帮他还。&rdo;别说其他不相干的人,他这么大方,最惊讶的是彭海宁,忍不住拽他衣角:&ldo;你干什么……&rdo;&ldo;这是我女朋友,他们姐弟的事就是我的事。&rdo;他强拉过她的手,然后对金链说:&ldo;怎么样啊,要还不行,他开的这局我帮他打完,赢了你就放他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