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杭这么一番火上浇油,气的韩盛霖脸色铁青,心中大骂误交损友。他阴沉道:“你不如好好想想你怎么就跟老梁过不去?我也奇怪着呢。”“……”顾杭闻言一噎。韩盛霖扳回一局,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可见人间确实有气场不和。”顾杭耸肩,打了个圆场:“不过有这么层关系,你可别再打着什么半夜拖沈洵出去灌水泥沉江的主意了,我这里你就第一个过不去。”“……”韩盛霖怒道:“你也是,图柯也是。一个个都把z国当r国吗,要是天天灌水泥桩子,我干脆改行当包工头得了!”顾杭意味深长的看了韩盛霖一眼:“那你要问图柯,我只是随着他的话锋说,不担责任的。”——————————晚上沈洵一直有点心神不宁。他之前跟韩盛霖顶的倒是痛快,其实也是借着一时的冲动,鼓起了很大勇气。韩老板毕竟跟顾先生是一伙人,沈洵还没忘记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弄到韩盛霖那儿,也没忘了自己在顾杭面前第一次亮相是个什么状态。要是韩老板真打算跟他把这口气出了,那沈洵是真要做好开溜的准备。门被不疾不徐的敲响,顾杭随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沈洵一时间心里升起了一个非常狗血的念头:托盘上别放着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一把匕首?那简直秒转古代宫斗戏啊。这念头当然只是个玩笑,顾杭的托盘里放着的是沈洵的夜宵。他充当了一把钟点工送来东西,却不轻手轻脚的悄悄离开,反而拉开了沈洵面前的凳子坐下:“小洵,陪我说会儿话?”他来说什么?数落自己跟韩盛霖针锋相对的莽撞,还是跟韩盛霖狼狈为奸,想要替他来教训自己?沈洵放下手中的笔,挺直了身体,正是个正襟危坐的模样。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顾杭,神色中满是警惕和戒备。“我这是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顾杭自嘲着笑了一声,沈洵却仍然严阵以待,没对这句笑话做出什么反应。“放轻松些,并不是要找你的麻烦。”顾杭叹了口气:“虽然你今天真不该跟老韩说什么物理题……”见沈洵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顾杭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你当我要训你跟老韩针锋相对?他做事不占理,你当场还回去也是应有之义——不过别动手,你打不过他。”沈洵:“……你不偏心?”“我偏心死了。”顾杭笑着看他一眼:“我可不是更偏心你,你用物理题挤兑老韩,我都帮你圆场。”看到他是这般态度,沈洵稍稍放下了一点心,口吻也有所松动:“是他先问我你平时都跟我说什么的。更何况他自己文盲又好意思说?”“你看看,这就又揪出来吊打了一顿。”顾杭无奈摇头道:“老韩是个文科生,这方面就别欺负他了。要不然下次他跟你谈马克思,你对着他背化学公式?”沈洵:“……”他只觉得又好笑又不可置信:“现在的黑社会都文科出身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老韩是生意人。”顾杭抬眼看了看沈洵:“……当然,沾一点玉石军火的边儿。”意料之中。沈洵想,看看他那做派气质就知道干的不是正经生意。“他从前其实是个文人来着。”顾杭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有点怀念道:“我记得上高中那会儿,他还会写怨妇诗呢。”沈洵:“……”在这一刻,沈洵万万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你不信?”顾杭看着沈洵的表情笑出声来:“我现在想来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诗我还记得呢,当初全等着哪天可以拎这事出来笑他一顿。”“什么时候?什么内容?”沈洵迫不及待的问道。顾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沈洵略有点心虚的一缩,估摸着对方大概是看出了自己眼中的幸灾乐祸。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顾杭竟然还真告诉了他。“写这诗的的时候大约是十多年前了,具体内容嘛让我想想……嗯,是‘风描素衣松缁带,雨拂朱颜掩啼痕。辽西常年无信处,妆奁何时蒙落尘。’诗名的话,大概是《征妇怨》吧。”要是韩盛霖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后脚黑历史就被顾杭随口挖出来,大概要破口大骂对方重色轻友。这也印证了多年前韩盛霖对顾杭的一句话是没评价错的。——“顾杭这坏的流油的混账,只有三分是东西!”沈洵虽然学理,但最基本的语文鉴赏力还是有的。顾杭刚刚念出第一句诗,他就开始闷笑;等顾杭把诗名也顺口抖露了,他就更是笑的浑身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