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后,身体复苏般源源不断涌现了莫名的力量,阿方索继续朝我开枪,接连几发子弹都只是堪堪掠过我的身侧,眨眼功夫我已经追赶上去,他来不及逃跑和填充弹夹,眼神中流露出了惊恐。我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银发沾染血污,脸上是尘土和焦灼的伤痕,以及无尽的泪水。眼眶发热滚烫得像是要把眼珠挤出来一般,我狠狠瞪着他,抓紧手中的枪反手用枪托狠击男人干瘦枯柴般的手臂,他吃痛地嚎叫一声,枪就脱手落地了。厚重的战靴踩着枪把它踢飞出去,在转身抬腿狠厉地扫过去,胫骨撞击男人头骨的声音清脆爽快。阿方索跪倒在地,捂着头愤怒地咆哮起来。我站在他面前,血液一秒发热一秒又凝固地交替着,仍未阻碍双手紧握着枪,抵上了他的额头。“这一枪……是为了医生。”我喃喃道。砰——子弹嵌入头部,血只是少许迸了出来,些微溅到了我的鞋面。我看着已经死去倒在地上的尸体,麻木地再次举枪,自言自语般颤抖地出声:“这一枪……是为了w。”砰——尸体颤动了一下,更多的血液流淌出来。“这一枪,是为了……福葛。”我咬牙,再次扣动扳机。砰——砰——砰——砰——6发子弹全部打完了,脑袋却仍然空白,我迷茫地重新填充弹夹,再次举枪对向了尸体。下一枪又是为了谁呢?那种事……没所谓了。我只是想疯狂开枪,把这个混蛋的尸体打烂成筛子——就在我再次准备扣动扳机时,又有人从我身后重重一击锤向了我的脑袋。好痛!“发什么疯!?”阿帕基的脸浮现在我面前,满是怒意地冲我吼:“他已经死了!别管尸体了,滚去看看福葛!”福葛……对、我……我一片混乱,在阿帕基的提醒中扔下枪,笨拙地跑了回去,福葛还倒在原地,捂着流血的伤口虚弱地喘息着,看上去已经无法在动弹了。我跪倒在他身边,手足无措地想要扶他起来。“伊莱德文……”金发男人脸色惨白地冲我惨笑了一下,声音微弱得几乎快要消失,“好吧,我大概没办法陪你了。”“你……”我气得梗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停顿了好久才僵硬地怼回去:“这种伤而已,不会死的!”“我又不是米斯达……”福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可是血源源不断地从他指缝间涌出,这个出血量太诡异了。我突然不安起来,慌张又胆怯地小心掐了一把他的胳膊:“你干嘛?你闭上眼干嘛?!福葛?!”“他很好,你的那位w先生,他真的很好。”福葛没有搭理我,闭着眼含糊地低声呢喃着,“你是对的,我比不上你的w。我不可能取代他。抱歉……”“谁要你道歉了?你给我睁开眼睛!”我开始真正地慌张起来,伸手去查看他的伤。糟糕,伤口离心脏的距离很近,近得吓人。福葛或许……真的会死?耳边不知怎么突然响起了卡巴雷女儿在葬礼上说的那番话:——“你还来得及,永远不要因为意气用事做令自己后悔的事。珍惜身边的人吧。”来得及?我又做了什么蠢事!“起来!福葛!”我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和恐惧,强行镇定地开始推搡躺在面前的人:“w死了!那个狡猾的家伙、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永远记住他?我会恨他一辈子!你……你他妈别学他啊!你不许死!你不许死!”“你别推他了!伤口还在流血!”阿帕基冲过来拉我。我挣脱了阿帕基,紧紧抓住了福葛的胳膊,然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好厉害。为什么……我在害怕?“别死!潘纳科达福葛!”我哭得哽咽,差点没把自己呛到,“你不是说要陪着我吗?姜饼糖、今年的圣诞、还有……你死了、以后谁……谁来接受我的恶意!我不会放过你的、给我起来——起来……求你了,别死,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别死……”银发蜿蜒凌乱地垂落下来,发丝间一颗一颗完整饱满的泪水砸在了福葛沾染上血迹的手背上,很快就混入红色化开不见了。“什么都答应……我吗?”听到我的话,原本躺着不动的家伙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挣扎着眨着双眼,迷茫地睁开对上了我的视线,我屏住呼吸俯身靠近他,想要努力听清他微弱得快要消失不见的声音,只听他说:“只有一件事……波西塔诺,我说过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