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老师的话让旁边的人都哄笑起来,有男生学着体育老师的话,拖长了调子,阴阳怪气道:“刘璃瓦,你是鸵鸟吗?哈哈哈哈哈……”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自尊被多次猛烈暴击后,刘璃瓦已经在沉默中死亡了。她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无坚不摧了,最丢脸的事都在她身上发生过了,还能有什么更丢脸的事呢?她连看都不会看过去一眼。刘璃瓦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继续跑。忽然,篮球场边发出一声猛烈地“砰”的一声。四周哗然起来,体育老师大喊着“干什么呢”跑了过去,刘璃瓦停下脚步,也朝着篮球场边远远看去,看见一个男生被推倒在篮球场边的网上,很快那个男生爬起来,互相推搡起来。体育老师赶了过去制止了这一场闹剧,把两个男生拎到了一边去。刘璃瓦心说男生体力可真好啊,跑完一千米还有力气打架。她跑完了又一圈,上气不接下气,体育老师终于大发慈悲地让她去休息了。有女生跑过来扶她,对她说:“小瓦,陈驰星刚刚打架被老师罚跑了!”刘璃瓦有点晕:“刚刚打架的是他?他和谁打架了?”“就是那个笑了你的男生,你快去操场看看吧!”操场上果然有两道身影在跑着,好像较劲一样,你撞一下我,我撞一下你。刘璃瓦先是焦急,后又啼笑皆非。“陈驰星!”她喊。陈驰星抬头往上看,看见站在栏杆上的刘璃瓦,他冲刘璃瓦招了招手。刘璃瓦腿还有点发颤,她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往下走去。她走到下面,陈驰星也正好跑完两圈。“你腿怎么了?”陈驰星问她。刘璃瓦眉目微敛,说:“小腿疼。”陈驰星朝她伸出手,“手给我。”“干嘛呀?”陈驰星双手掐住她下腋——这个动作用抱不妥当,准确说是把她从楼梯阶上提了下去。刘璃瓦想咬他。“走,陪我去冲个脸。”陈驰星擦了把汗。刘璃瓦慢吞吞地挪动脚步,陈驰星直接把她拉走了。器械室旁边有水龙头,陈驰星用冷水冲了把脸,他眼尾有一道小小的口子,不知道是被什么划了一下。被冷水一刺冒出了小血滴。刘璃瓦踮起脚,软软地指腹摁在他有些硬的颧骨上擦了擦,男孩一怔,女孩拿开手指给他看,说:“你看,流血了。”陈驰星屈起指节擦了一下。刘璃瓦问他:“你干嘛打架。”陈驰星懒懒道:“看他不爽打就打咯。”风轻轻吹着,空气安静了一瞬,刘璃瓦侧着头,背着手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不生气了?”陈驰星看她。刘璃瓦摇头说:“我没有生气,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一滴溅起的水珠在女孩软软的发顶着陆,因而有个金灿灿的光芒,她抬头道:“你不要那样说就好了。”陈驰星看着刘璃瓦闪闪发光的眼睛,俯身向她靠近,在刘璃瓦眼睛逐渐睁大时,他抬起湿漉漉的手,将满手的水珠都弹在了刘璃瓦脸上,随着刘璃瓦一声惊叫,陈驰星高声笑着,大步跑开了。男生们集合了,刘璃瓦拖着残腿一拐一拐地走回去,走出操场时她看到路边倒了的垃圾桶,便蹲下身将垃圾桶扶起来,将掉落的垃圾都慢慢地捡进去。女生们也集合了,路上只有刘璃瓦了。她仰头看着水彩画一般的天幕。迟到了可能会被老师批评两句吧,那又怎么样呢?今天黄昏这么美,她想就站在这里,再也不要走了。社区的工作时间很固定,八点半上班,十二点午休到一点半,下午一点半到五点半下班,有双休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也不会加班。社区给他们两个实习生安排了住处,就在社区里,房子比较老了,不过每个月只要200房租,一室一厅,带厨卫。回到住处,刘璃瓦先洗了个澡,之后提着水壶给买的几盆小盆栽浇点水,给鱼缸里的鱼放点饲料。接着打开电视机,在相声演员说学逗唱的背景声里刘璃瓦打开冰箱,拿出一盒鲜冻猪肉和芹菜,洗菜,切菜,开锅。刘璃瓦另外用一个小电磁炉开电,煮一小锅紫菜汤挂面。正准备吃着,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陈劣”。陈劣是比刘璃瓦高两届的学长,人如其名,非常不正经,大学绩点稀烂,实践活动加分却能加满,毕业后在自家企业当了个二把手,一有时间就喜欢约人出去吃饭。刘璃瓦和他是在大学生志愿者社团认识的,当时大家自愿申请去高原支教,陈劣有点文艺青年劲儿劲儿的,想着的是布达拉宫纳木错,转山转水转佛塔,结果山水佛塔都没转成,高反严重,上吐下泻,还没上去就半途插氧被拉回去了,刘璃瓦和他是一个小组,被他吓着了,一路上寸步不离地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