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没有他人进入的迹象。他解了迷香褪下一身黑衣并将之收起,而在望见案上被仔细包装的小纸包时微微一怔。
那是几日前柳方宇赠他的茶。
「语气留着受我糟蹋,还不如赠与真正知茶爱茶之人。」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白冽予本不想受这份礼,却在盛情难却之下暂时收了下来。
自那日答应与之共享午膳后,他就不太容易像先前那般拒绝柳方宇。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连着几趟柳方宇邀请一同用膳,他都没能拒绝。
用膳的时候以外,两人见面的机会不算多。可那每次半个时辰左右的相处,已足够让他对柳方宇此人多了几分认识。
柳方宇是个爽朗温厚、正直而没什么心机的人。总是直视自己的目光瞧不出一丝算计。
可也正因为其没什么心机的性子,有时就难免显得单纯些了――至少在防人之心这点上。
不像他白冽予。
打决意报仇的那天起,他学会了演戏。他开始完全隐藏自己的心思,而在周遭众人面前展现出他们所期望的模样。因为有了青龙这个教训,除了至亲至爱的家人之外,他几乎不曾再完全信赖一个人……便是师尊聂昙,他敬重归敬重,心底却始终仍存在着几分防备。毕竟,在年纪渐长、识见越足的此刻,回顺过往,自然清楚很多事远非表面上所看来的那样简单。
心中防备既存,用上心机什么的自也是理所当然――一如面对柳方宇时,他一方面猜测对方的身分,一方面也考虑着利用对方的可能性。
白冽予因想起什么而微微苦笑。
真要说「利用」,就该以李列的身分放心大胆与柳方宇甚至其它人相交才是,而非因过去的事情而再三犹豫……
便在此时,熟悉的足音入耳。
是他。
此时月色已现,纵使房内未燃灯火,也没法隐藏自己没歇息的事实。了此时面具未覆,匆忙带上便怕露出破绽……只听柳方宇喊了声「李兄」便要推门。白冽予心念电转间已将桌上凉茶倒了一身,并自解落中衣――
房门开启的那一刻,映入柳方宇某种的,是沾染上月色的光裸背脊。
流畅线条刻画出无一丝累赘的优美背脊;莹润肌肤因月色而带上一分朦胧。衬上仍悬于腰际的雪白中衣,竟隐透出一分……
柳方宇因而微怔,可随即别开视线、匆忙关上了房门:「抱歉,一时情急失礼……」
对于这个的道歉,白冽予没有回应。
他只是换了衣裳、覆上面具,并自燃了烛火后,才出声示意柳方宇进房。
烛火摇曳间,两人相对而坐。回想起方才仅是一瞥的情景,柳方宇望着那张算是熟悉了的清俊脸孔,不自觉地便有些呆了。
见他迟未开口,白冽予不解间已自启唇:
「柳兄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