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浅实深是双眸对上少女水灵的眸子。双唇淡启:「不必客气。」
言罢,他收回了手,又自提杯、啜饮。
指尖残留着隔衣传来的温暖。少女身上阵阵淡香传来,虽是迥异于记忆中的香气,却仍让胸口一瞬间微微揪紧。
不让自己的思绪于此多加停留,白冽予转而将注意力移往已开始交谈的柳方宇及那少女身上。
少女出身湘南剑门,有自称「净儿」,该是湘南剑门门主的掌上明珠桑净。这桑净的功力以一个少女而言该算是不错了,只可惜今日前来寻衅的敌人手段高明,其防心又不够,才会看似全无反击之力地险些受擒。
但桑净显然是个颇为聪慧的少女――她虽是摆明了想与柳方宇攀谈,却先由牵头救了她、且深受柳方宇欣赏的「李列」着手。如此一来既合了礼数,也会让柳方宇对她升起一份好感。
一切正如所料。
只听那桑净一番介绍后,柳方宇微微一笑,道:
「姑娘原来是桑门主的千金。久闻令尊剑术不凡,柳某慕名已久哩!」
「柳公子太客气了。爹常说,剑虽是江湖上常见的兵器,可当世剑术高手也不过寥寥数人,其中又以黄泉剑聂扬与紫衣神剑东方蘅为最。而年轻一辈的,则是以柳公子居首。」
湘南剑门只是地方性的门派,门主桑建允虽称得上是一流高手,却不见得比柳方宇高明多少。可由于名声不错,又算是前辈人物,故桑净转述的这番称赞仍有一定的份量在。
但柳方宇闻言却是微愣,而后才苦笑道:「桑前辈太看得起我哩!我虽自负于剑术,但『第一』二字却未敢妄称……便如李兄吧!李兄是初出江湖,否则以李兄的身手剑术,绝无默默无名之理。」
最后的话是对着白冽予说的。后者因而淡轻扬眉。
「方才几位提过什么『四大势力』,」他没有否认柳方宇说他「初入江湖」的判断,「却不知那四大势力的年轻一辈之中有用剑之人?」
这还是他首次提问。可这一开口,众人都是一愣。
桑净和他那师兄是完全茫然了,便是钓叟也不禁低头苦思。可柳方宇却仅是略以沉吟后,有些犹豫的启了口。
「说到剑倒是有一人……」
「喔?柳兄是指……?」
老者一阵苦思却仍全无头绪,故停柳方宇此言很是讶异。
俊朗容颜之上因而勾起深深苦笑。
「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居所擎云山庄白庄主的次子天资优异,八九岁就使得一手好剑……」
语音未完,一个声音却突然插了进来:「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原来是说那个废人!」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桑净冷落已久的那个师兄。他也算是剑门年轻一辈的杰出弟子,极受长辈重视,又对师妹心仪已久,怎能忍受众人不把他当一回事?这下找到机会就脱口,全没考虑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桑净更是一声娇喝:「师兄!」
这弟子先前说的话就已不大恰当,刻下这句更是糟糕透顶――尤其他先前才赞过擎云山庄,这番却又语带贬意,让众人对他的评价当下一落千丈。
便是柳方宇也双眉一蹙。双唇微张本想责难此人,却终究没这么做,只是深深一叹,不再多言。
那人大概也自觉失言,抿着嘴不敢张口。而钓叟、桑净等其余江湖人士也都是一阵沉默。对这句话毫无反应的,反倒是当事人白冽予。
将对话牵引到这些事上头本就是他的用意。见众人如此神情,面上因而刻意染上一分不解:「那二公子出了什么事?」
此言一出,几人都有些讶异。桑净睁大了眼,讶道:「李公子不会是长年来隐居深山吧!怎么会不知那白二公子之事?」
白冽予闻言并不做答,只是望向柳方宇。
后者因而一阵长叹。
「那便是我有些不知如何启口的原因……八年前,如今已是天方王牌杀手的青龙潜入擎云山庄暗杀庄主夫人兰少桦。据说他当着才九岁的白冽予的面杀了庄主夫人,更在离开前废他手足、毁他经脉。自此,这本是天纵英才的白冽予再不能习武,甚至虚弱到难以久坐的地步。」
一旁的钓叟点了点头,接着道:「也因为青龙这厮残忍若此,所以成名以来名声一直好不到那儿去……可擎云甚至数度围捕他,他都能侥幸脱逃,想来颇有几分能耐。」
「前辈所言甚是。不说其它,便说他为了刺杀兰少桦而混入擎云山庄隐忍两三年之久这一点,便已不可小觑――倒是白冽予惨遭横祸,如今也不晓得情况如何了。看青龙依旧如此逍遥自在,他心底必定是十分痛苦吧。」
叙述的语气沉重中带着感慨,全无一丝虚假,湘南是发自内心的。
可这番叙述却让白冽予心下一凛。对柳方宇出身世家这点又添了几分把握。
原因无他:对于「白冽予」及八年前的那件事,柳方宇知道的太多。
不论是青龙潜入山庄达两、三年之久这点、还是白冽予的伤势、那一夜的情景……这些事擎云山庄从未对外公开。虽说江湖上不乏各式揣测,可真正能弄清个大概的,还是各大势力高层――没有相当的情报管道,根本无从确认真伪。更别提他居然连「白二公子」的名字、年岁都一清二楚。甚至还知道白冽予自小习剑。
这柳方宇……极有可能是碧风楼或流影谷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