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无话。唯弥勒奴好眠。
翌日,皇后夙兴,沐浴,拜太皇太后、皇太后。
皇后既至阁外,尚仪奏太皇太后“外办”。太皇太后服褘衣、加首饰,即御座。司言引尚宫,尚宫引皇后入。皇后跪奠笲于座前,太皇太后抚之。尚宫引皇后退,北面又再拜。
皇后升席坐,奠觯。太皇太后睹视之。至皇后降席,尚宫引自西阶以出,尚仪跪奏称:“礼毕。”
十八己丑,诏册邓先之孙为淑妃;沉弘载之女为德妃;太原府尹吴炳虎之女为贤妃;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元永之孙为昭仪;临安公主之女尉迟氏为昭容;平营提督檀绩之女为昭媛;密州刺史王安礼之女为修仪;郓州刺史濮阳周之女为修容;蓟州刺史张孺子之女为修媛;秘书少监张武季之女为充仪;兵部郎中李庭端之女为充容;翰林学士唐晖之女为充媛。
小徐氏为封才人。
九月,大风雨,之江涨。自兰溪至杭二十馀处,败堤坝,凡溺死者三百馀人。太皇以灾异问欧阳璘,对曰:“臣闻水者柔静,阴之常义也。今之江漂涌,与雨水并为民害,此所谓“百川沸腾”。宜抑阴崇阳,以救其咎!”太皇曰:“外亲虽与政,乱朝乎?”璘曰:“未有恃宠而病民者。”太皇曰:“吕纪委权以外姓者,故及于败。今朕母临天下,事必躬亲,何伤乎?”璘曰:“事当防微,不可长久!”太皇曰:“胡白!”令引出。璘曰:“请还御执,犹未晚也!”太皇怒,命杖于堂上。李君凌谏曰:“臣闻人言: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人者宣之使言。”乃止。罢其相,仍以中书舍人备问国事。太皇尝谓璘曰:“吾爱子才。然以铁齿铜舌,祸亦由此也。”
十月初五乙巳,日有食之。
帝谓四辅曰:“师傅重器繁忙。朕读书每有凝滞,无从详问。宜广选儒士,日使入内侍读。”欧阳璘荐集贤馆直学士高肖甫。
初十庚戌,苏霍起複中书舍人。使与肖甫更日奉御。每至阁门,令姚然支亲迎送之。
时然支亦倾心奉太皇、太后。
十一月,冬至,帝有事圜丘。过安义裡懿怀太子庙而不问。太皇让以友悌。然支流涕劝解,又送器玩五十车至吕吉臣所。遂止。
十二月初三壬寅,加然支银青光禄大夫,实封五百户。
开运四年
正月十四癸未,勃律王、归命公、索珂罗子波伦勒私与吐蕃联姻。疏勒副使洪毅连月氏都督、吐火罗叶护进讨,大破之。
时麴三保请行,太皇愍其羸老,不许,诏赐奴婢、乐伎数十。
十七丙戌,徐才人生女。帝喜,赐名“摇光”。赐宴近臣,中使奔走以传,弘文、集贤、翰林争撰洗儿文。向之馀者为最优,赐绯鱼袋。
十八丁亥,升徐氏为美人。
二月初一庚子朔,擢高肖甫为给事中。
廿一庚申,宴考第上下以上,及新除县令于朝堂。温邯侍宴,作“磨切箴”一篇,中引“易”言:“无攸遂,在中馈,贞吉。”太皇恶之。
廿六乙丑,邯将任京兆府户部参军。邯遣吏迎母,母道病,留侄傢,独遣妻子。监察御史赵通因劾奏邯,云:“恩衰供养,唯营妻子”。邯坐免,寻病卒。
三月初三,上巳。太皇赐宴芙蓉园。宋王称疾不至,微行柏谷,携俳优、少年逸乐。遽入一人傢,王谓主人曰:“我久闻酥羊美,一生未曾得吃,故来冒求。”事毕,又谓:“今已饱,不须驻。”掷金银,就马而去。夜宿逆旅,与衆酣极。因言仁宗傢事,王曰:“懿怀之死,我之谋也。”
初四辛丑,一伶人密告。太皇询于吕吉臣,对曰:“宫中事重,告密者图利。臣恐不益于圣人及王清名。”遂杀此伶。
少焉,有人为飞书及榜王罪于通衢。
太皇即令法司鞫之。封籍王第,果得与荀道生书数百纸,又得所埋压胜诸物,坐十恶。
刑部侍郎邓望、大理寺卿顾士彦以为:“宋王乃敢包藏凶慝,背违正道。教而不改,诫而不悛,自招其咎,此乃皇天降怒。圣人慈乌不忍,则违天不祥。”
疏奏,太皇独坐弥日。
阮氏请见,不许。弥勒奴入侍。太皇问曰:“小奴知圣人者何?”答曰:“儿闻圣人者,隽杰之尤也。是谓阿祖尤弥出也。”太皇拊案笑,俄曰:“圣人有情否?”对曰:“有。”太皇曰:“彼皆云无。”奴曰:“衆不解圣人情,因去圣人远耳。”太皇大笑。
事状明,王惊惧无日。左右皆劝自决,保太皇声名。
五月廿九乙丑,王洗沐毕,谓人曰:“我今自死,乃为孝也。”命取剑来。顾谓画侍葛世期:“请图腐状,吾泉下欲观。”世期悲,殆不将笔。
王寿三十有二。
太皇感,问左右:“拾翠殿外兰花开未?”左右叩头。太皇太后複问,乃对:“时已至初夏。”太皇曰:“原来败矣。”命人锄之,言:“既败,莫令蝇蚊臭恶其体。”
其后,太皇渐恶吕吉臣。
七月初三戊戌,太皇谓诸相曰:“吉臣久任京府,朕欲迁之,何如?”诸相皆以其不堪。由是乃罢。吉臣日益生惧。
初,吉臣、处仁、云洗炽盛,竞争豪奢。继踵韩、赵,比肩石、王而已。
初十乙巳,御史中丞傅亚元劾吉臣、云洗:“公引顽凶,私饱中囊。纳货取资,授受无限。”太皇怒,杀吉臣,藉没其傢。云洗免官,以庶领事。
八月初一乙丑朔,潞王成贤薨,年六十三。赠司空、陇右提督。
十一乙亥,回纥畏和尔死,子斛勿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