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荻秋,觉得蔺容宸如此安排,顾庭芝有救了,哭着闹着非要见严曦,却被何舒月拦下,回她一句,“别再徒劳无功了,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做了,没用。”荻秋瘫在地上,悲恸欲绝。此事越隐秘越好。何舒月虽不忍心,也知道荻秋越是伤心,就越不会引人怀疑。更何况不告诉她真想,是蔺容宸的意思,她若能就此对顾庭芝死心,倒也好。何舒月找个死囚李代桃僵,换走了顾庭芝。虽三言两语带过,但其过程如何煎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再不济,被发现了,他还有后手——劫刑场。好在有惊无险。否则,严曦恐怕不好过。当晚梁砚文又来了。外官无宣召不得入京,最近他来的太频繁了些。严曦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已挂冠离职多日。“兄长为何要离开府衙?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定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梁砚文在衙门受了委屈。否则,以他的性子,没可能会主动离开。梁砚文摇摇头,“或许为兄更擅长经商。好好打理祖父留下的家业也不错。”他不愿说,严曦也不逼问。“云昕,你卷入这些纷争,恐怕再不能独善其身。为兄担心皇上会对你……”严曦没将顾庭芝的事告诉梁砚文。他满不在乎地笑笑,“皇上就算想杀我,也会看在祖父的份上,留下我的性命,更何况我这么做的原因,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梁砚文想说的并不是皇上会不会杀他。他第一次进京时便觉着蔺容宸对严曦的态度很耐人寻味。“你今后要更加小心谨慎。”“嗯。”严曦抬眼看了看外面风雨如晦的天色,“山雨欲来风满楼……恐怕以后再没有平静的日子了……兄长这次可会多留些时日?”梁砚文摇摇头,“为兄此来是有一笔生意要谈,顺便来看看你。此间事已了,姑苏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便不多留了。”待风停雨住,天气放晴,梁砚文收拾妥当,临行前欲言又止,严曦多次问他可有事情要交代?他才比出一句话:“一直没有跟你说,前些日子,顾纯先生辞世了。”严曦愣怔半晌,木然道:“是何原因?”“听说进京的路上遇到劫匪……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云昕,节哀顺变。”梁砚文拍拍他的肩膀,眼神飘忽不定,落在院外的柳树上。严曦凄然一笑,“生死有命,我不节哀顺变又能怎样?凶手可有抓到?”“官府正在查。”“若抓到凶手,兄长务必告知我。”他与刘顾纯辈分上虽有差距,却很是亲近,颇有忘年交之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刘顾纯早已将他看穿,只是一直帮他隐瞒着。“嗯。”梁砚文比道,“顾纯先生进京之前来过姑苏。”严曦怅然道:“他定是不放心你我。”“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他和祖父在九泉之下担忧。”“我知道。”两人一路走至官道,方才道别。回来的路上巧遇喻俊元兄妹,遂结伴同行。喻俊元见他不甚开心,颇为关切,“云昕兄这是怎么了?”严曦随意找了个借口:“想到顾庭芝,深感可惜。”喻俊元也是叹气,“要怪只能怪顾大人太过出色,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嗯。”严曦不想再提这事,怕言多必失,问道:“你们这是要哪里了?”喻俊元道:“母亲的病情渐有好转,紫鸢陪我去庙里还愿归来。”“伯母吉人自有天相,以后一定会身体康健,长命百岁的。”严曦说完这一句,就不再说话。喻紫鸢暗中扯扯喻俊元的袖子,兄妹二人慢了严曦几步。喻俊元压低嗓子道:“怎么?”喻紫鸢道:“云昕哥哥不开心。哥哥何不请他到家里叙叙,开解开解?”喻俊元想了想,点点头。快步撵上严曦,“云昕兄,顾庭芝的事就别想了,这些不都是你我能左右的。你若心中不痛快,不如一起喝一杯,顺道把常潇也叫来。我们也许久没一起聚一聚了。”严曦确实不痛快,但顾庭芝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他在难过刘顾纯的死,反正一个人回到家,也是要胡思乱想,倒不若一醉方休。“也好。”“紫鸢这就回去准备,多做些云昕哥哥爱吃的菜!”喻紫鸢也不等严曦回话,眼中光芒大盛,欢欢喜喜地跑回家了。严曦扶额,他是否就不应该答应?上次蔺容宸虽替他拒绝了,但喻紫鸢此后多次跟喻俊元表示她愿意做小,且非严曦不嫁。喻俊元好劝歹劝,她就是不听。无奈只能答应她再邀严曦来一次,让两人有机会相处,增进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