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哥哥,皇兄说你为他点评过顾庭芝的画,可是真的?画在哪里?能不能送给我?”荻秋连珠带炮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啊……是评过。”严曦想着该如何脱身,打眼瞥见蔺容宸手里拿本书,正低头忍着笑,想来是故意将当年的事说与荻秋,“画在苏州,恐怕无法呈给公主观摩。”“那他的画如何?”所有跟顾庭芝有关的事,荻秋都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兴趣。“不错,很好。”严曦的评断短小,精悍。蔺容宸从书里抬起头,那眼里的戏弄简直要漫出来,“朕记得当初爱卿是这般评价的——”“皇上,微臣有要事禀告!”严曦必须要自保,那些话若被荻秋知道,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蔺容宸却没打算停下来,“顾飞卿的画虽不能称为名作,但放眼这天下,能比得上的也不多,还是颇有珍藏价值的……”严曦松了口气……“好了,人你也见了,快回去吧!”蔺容宸放下手中的书,正色道,“至于招顾庭芝为驸马的事,朕心中有数。”荻秋这回倒是十分爽快地离开了。“皇上要为公主招驸马?”“为何如此惊诧?”蔺容宸瞟了他一眼,“好似朕招的是你一般。”“不敢不敢,臣哪敢如此高攀?”严曦连连摇头,避之如蛇蝎,“臣这是替顾大人高兴!”可能严曦太急于撇清的态度让蔺容宸很是不悦,“怎么,我堂堂云楚的公主还配不上你?”“不不不,若能娶公主为妻,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严曦将头摇的更快,他哪能是这个意思?哪敢是这个意思?“你想娶公主?”蔺容宸的脸阴的要滴出水。说娶也不高兴,说不娶也不高兴。严曦算是看明白了,事到如今,横竖都是他不对,倒不如直接问,“臣可是做了什么让皇上不开心的事?”蔺容宸也不再同他绕来绕去,“你前日与邱仲海去飘香楼了?”严曦知道他有眼线,但没想到他还盯着自己。随即装出一副纯良无辜外加意外不解,“不可以?”“是状元红不好喝还是御膳不好吃?”蔺容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眼里看出一朵花来。“那倒不是。”虽然严曦明知这句话的意思,还是故意曲解了它,“状元红只有一坛,御膳也只吃了一次,臣总不能就不吃饭了吧?”“严曦!”蔺容宸忍着怒意,呵斥道,“你是真不懂朕的意思?”严曦收起方才的戏谑,“皇上自己也说过,这天下的兵力有三分之二在太师手里,臣吃了皇上的一次御膳,那飘香楼至少也要去两次,皇上以为呢?”蔺容宸被噎住,无话反驳,望着他的眼眸里涌出与流云楼那次一般无二的失望之色。“你果然不是顾庭芝。他从不会像你这般懂得明哲保身。”明哲保身四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严曦笑哈哈道:“比起顾大人,微臣更惜命。”蔺容宸眯眼,“你不相信朕能保你无虞?”“不是不信,只是臣从来不会将性命交由他人之手。”严曦讲这句话时似乎忘了他面对的是一个帝王。交由他人之手?蔺容宸笑的没有任何温度,“严曦,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的性命已然在朕的手里,只要朕愿意,随时可以杀了你。”“兵不血刃方为上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能君。皇上大权在握,想杀谁那是一句话的事,只要你动动手指,严曦便无法活着离开安和殿。但去飘香楼的何止臣一人,皇上难道都要杀了?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皇上有时间在这里与臣置气,不如想想如何消除臣等不得不去的理由。”“……”蔺容宸的脸色从黑到紫再到白,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严曦从善如流地滚了。赐宴群臣周公公端着手进来了,“皇上,可否传膳?今日特意做了京城四绝……哎,严大人呢?”“下去!”蔺容宸怒气腾腾道。亏得他今日吩咐御膳房悉数做了苏州菜,好心全喂狗了!既然皇上并非真心喜欢严曦,他这个香饽饽瞬间就变得无足轻重了。但邱仲海还是迫不及待地邀他喝一杯,原因么,自然是打探消息。如此近水楼台,不用岂不可惜了?“贤弟来尝尝,这是关外的葡萄酒,色泽浓郁,其味甘醇。”邱仲海一边倒酒还不忘试探严曦,“昨日皇上在御书房召贤弟,据说公主也去了,难不成要招贤弟做驸马?若是如此,为兄可要好好恭喜贤弟一番!”这都能猜到……严曦极为震惊,难道说那日有人在听墙角?但转念一想,若真有人在偷听,邱仲海也不会来找他了,遂失魂落魄地摇摇头,一副被人抢去珍爱之物的神情,“非也,皇上是要为公主招驸马,但不是愚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