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兴许在回来的路上了。”“罢了,你也别替他说好话。他是什么性子,我不知道?这是我欠他的……若当年我未抛弃碧烟……”李行之一直为过去的事悔恨自责。如不是父母从中阻挠,他哪里会娶故去的妻?“二公子还年幼,不懂事也情有可原。有老爷悉心教导,加上他天资聪颖,不怕不能卓着出众。”“但愿吧!”棋盘尚未收完,门外走来一名青衫少年。那抹青色浓郁的仿佛连地上的影子都带着淡淡绿。乍然望去,若娟娟翠竹,带着盎然、热烈的生意。少年见到李行之,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仿若冰雪融化,春暖花开,“学生拜见恩师!”“王爷!”李行之喜出望外,豁然起身,带翻了棋盘却浑然未觉,任棋子在砖石地面弹丸一般弹跳开。他颇为激动地握着蔺容宸的手,将他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一时欢喜忘了应有的君臣之礼,“三年未见,王爷又长高了不少!”他离开京师时,蔺容宸尚未及他眉下,如今已比他还要高出半头。“是恩师走得太久了。”蔺容宸随他拉着自己,笑的温文尔雅。李行之眼底一酸,感慨道:“王爷越发英姿飒爽,器宇轩昂,实乃圣上之福!社稷之福!百姓之福!”“恩师精神矍铄,亦不失往日朝堂上的风采。”蔺容宸扬眉,一根根睫毛在夕阳中燃着金色的光。那样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让李行之老泪纵横,欣慰至极。他恍然跪下,“草民逾矩,请王爷恕罪!”“恩师快起!”蔺容宸将他扶起,“这里不是皇宫,只有恩师学生。更何况您是帝师,就算离开朝堂,也是两朝老臣。”“承蒙皇上垂爱,草民更要以身作则,岂可自废礼数?”蔺容宸知道他注重礼仪,不容半点疏漏,便也不做辩解,附和道:“恩师说的是。”将蔺容宸引入座,李行之未见到随行之人,问道:“王爷只身前来,连个护卫都没带么?”“张珣在门外候着。父皇送了寿礼,行程较慢。学生思念恩师心切,便先行一步了。”“那就好,那就好。”李行之点点头,“游芳,快看茶!”他特意吩咐管家取来今年新采的西湖龙井,想了想又道,“若砚文与云昕回来,叫二人速来见客。”“云昕?”蔺容宸不动声色地问了句,这云昕恐怕便是今日流云楼见到的那位。“云昕今年刚满十七,小王爷三岁,顽劣的紧。”李行之解释了几句,言辞之间,不无宠溺。蔺容宸自然不好说他不仅见过严曦,还见识到他了的风流不羁。出于礼节,宽慰了两句,“恩师且放宽心,他毕竟还小。”“小?”提起严曦,李行之有叹不完的气,“草民虽老了,却未糊涂。还起得王爷十七岁时,日日三更未寝,五更已起,磨砻淬砺,坚持不懈。这孩子秉性如此,就算到二十七,也未必能有王爷十之其一的才能。”“恩师谬赞了。”蔺容宸捡起地上的棋子,一一摆回棋盘,“很久没和恩师对弈了,不如今日跟容宸手谈一局,如何?”“好!好!如何不好!”梁砚文虽会下棋,却不热衷。严曦就别提了,整日不归家,李行之手痒了也只能一人独弈,聊以慰藉。这会儿有人愿陪他下一盘,别提有多开心了。蔺容宸将黑子的棋盒推给他,“恩师先行。”手中的棋子尚未落下,一个满是笑意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李叔,书房里来的是谁?”李游芳拉住严曦,生怕他一个不小心闯出祸端,“二公子小声点,老爷和王爷正在书房对弈。”“王爷?宣王么?祖父不是说他明日才会到吗?”严曦瞟了眼书房的门,见门口还站了个人,侍卫装扮,在阶前站的笔直。他嘀咕一句,“这是什么王爷,就带了一个侍卫……”“嘘!”李管家紧张兮兮地连连朝书房望去,“二公子切记注意言辞,莫要祸从口出。”“知道了!既然他们在下棋,我就不进去叨扰了。你跟祖父说一声,我正好今日还有一篇文章没读!”也不等李管家开口,他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云昕——”尚未过转廊,他便被李行之洪钟般的声音叫住,“还不快进来!”严曦耷拉着脸,极不情愿地倒回来,推开书房的门,“祖父!”“来见过王爷!”他十分顺从地磕个响头,“草民见过王爷!”“起来吧!今日这里没有王爷,你不必……”蔺容宸还没讲完,严曦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笑得眼睛弯成了一道弧,“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