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昀恒笑笑,他只是看这个少年多半出身高贵,想多结交一下,以便日后为官的仕途,不来也无所谓。
“既然郑兄心意已决,在下就告辞了。”卫昀恒离开了诚致斋。
郑照看向程掌柜,问道:“先前的羊脂冻多重?”
程掌柜道:“七两重。”
郑照道:“就这块石料吧。”他说完信笔写下七个字,家住苍烟落照间。
程掌柜一边让儿子再给石料称重,一边接过印稿看,只见七字小篆挺劲潇洒,笔画细硬似铁,划一首尾如线。
这书体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程掌柜道:“印文各字之间,字与边之间粘连不断,整个印稿浑然一体,飘逸至极。相公写得好,尤其小篆真如铁画银钩一般,只是小人孤陋寡闻,不知道这为何种书体?”
郑照闻言看向自己的印稿,失笑说道:“不是何种书体,最近画兰花画得太多,一时顺手了。”
程掌柜愣住了,他没想到是这个少年自创的书体。
“爹?”程虎子称完石料就看见老爹呆在原地。
程掌柜回过神,眼光紧紧盯着郑照,仿佛看见了一座活的财神像。
“羊脂冻六两,总价计银七十二两。”程虎子说道。
“放屁!要什么钱!”程掌柜对儿子怒目而视,甚至说了市井粗话,“要钱,要钱,你钻钱眼里了,这块石料送给小郑相公了!”
郑照知道程掌柜是打印稿的主意了。
程掌柜笑得脸上肉都堆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走到郑照面前作了个长揖。
“小郑相公,我知道您贵人事忙,不会接印稿,我愿出润笔五百两,求您用此书体篆写《千字文》。”
他是商人,这小篆书体文人会怎么说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顾客会怎么说,好看,喜欢,想买。
郑照扶起程掌柜,说道:“可以。”
小篆如今多用来刻印,这笔字有人喜欢,他也开心,毕竟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与人分享他体感受到的美。
程掌柜刚起身,听见郑照的话又躬身下去,连连作揖道:“相公读书人,又有大才,这书体乃相公心血,我以此谋财,实在有辱斯文,相公同意篆写,我真感激不尽……”
郑照扶住程掌柜道:“掌柜买字,我卖字。一桩买卖,两人交易,既不必多礼,也不必多说无益言语。”
程掌柜惊异的看向郑照,他做的是附庸风雅的买卖,与读书人相交甚深,最知道读书人是什么脾气。
面子比里子大,背地里如何钻营,面上却不能提钱,提钱就是俗,连卖字画的钱都雅称润笔。
眼前这个小相公把买卖交易说得坦然,反而令人感到不俗。
郑照不知道胖乎乎的程掌柜有颗多纤细敏感的新,和他约定好交印章的日期就离开了。
回到府中,拂娘已经带人收拾完了。三间两进的宅子,郑照住主屋,拂娘住东厢,醇娘住西厢。
“少爷,回来了。”
翠安和觅夏忙着帮郑照洗脸换衣服,尔雅去了西厢照顾醇娘。
“据说今晚是醇姑娘掌勺。”觅夏笑着对郑照说道,“大少爷请的厨子是临清本地人,做的都是面条饼子,姨娘吃不惯,醇姑娘便要自己下厨。”
郑照点点头,对门口的当湖说道:“明儿你记得去牙行,家里要换个厨子,要会做京城菜的。”
“是,少爷。”当湖答应了一声
郑照换完衣服,走到书房去写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有些字原主记忆里没有小篆,不免又去查了查如何写。
磕磕绊绊的写完第一遍,郑照看了眼便着人去烧了。
第二遍流畅了许多,原本他只是信手写来,随意发挥,水平不是恨稳定,现在倒有些了心得。笔尖藏锋,对笔画粗细和线条力道控制得更加娴熟。
第三遍渐入佳境,第四遍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