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辰还想换个角度敲击,那边的卫兵们却也纷纷开始变形,试图恢複对他的掌控。下一秒,他们用机械肢体扭打起来,直到有一根枪形肢体对準了白修辰——
“小心!”何喻之大吼一声。
白修辰闪到一侧。砰的一声,他原本身后的小培养仓碎了,液体流淌开来,其中的大脑也碎成了块。
何喻之却忽地想到了什麽。他朝白修辰大喊一声:“脉沖枪!”
他不确定脉沖枪是否能起到同样的作用,但他别无选择。
只消一秒,白修辰便心领神会地分出一根肢体,径直刺向何喻之。
何喻之目视前方,平静地等待着。
绝对的信任,他心想。
肢体尖端离他还有半米距离时,脉沖枪终于开始展开。待何喻之奋力将其抽出时,尖端离他的咽喉只有一掌的距离。
肢体收了回去。
何喻之颤抖着用枪对準培养仓一角,以免误伤何永然。
他没想到扳机会那麽重。
可是他做到了。
他看着一道光线闪向玻璃。在嘈杂的环境中,他甚至听不见记忆中的那声“嘶”。
紧接着,咔的一声,玻璃上出现了一个小洞。
一缕液体喷射出来。智械们纷纷停滞了动作,转向大培养仓来。
然后是一连串的咔嚓声,玻璃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直到某一个剎那,碎裂的玻璃终于不敌压强——
所有液体轰地倾泻而出。
羊水破裂了。
慌乱,痛呼。
他捏紧了她的手。
直到许久之后……
啼哭。
新生儿的啼哭。
何永然伸出双臂。婴儿柔软湿滑,满脸褶皱,但他分明在其五官中看见了自己与若霏的影子。
他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抱紧婴儿,因为没人教过他这条知识。
他望了望若霏。她虚弱地躺在那里,汗水浸湿了发丝,但她眼角含笑。
何永然也以微笑回应,却只觉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
另一方面,他也感到十分荣幸。毕竟,从今天起,他就是一位父亲了。
他不知道,也即是从今天起,他正式成为了一名罪人。
试验体们寄生于人类社会,正如胎儿寄生于母体,也如病毒寄生于细胞。
像病毒一样,他们投入自己的dna,而人类提供繁衍的可能。
自毁的繁衍。
何永然是七名零代试验体中第一个成功的个体。根据数据预测,他的儿子会在25岁前,而非40岁前死亡。
这些事实,何永然在喻之出生后才知晓。他听说了整个计划,也听说了自己根本与何家无关,更不是余女士的亲生儿子。此前他不提余女士是因为与她关系不和,后来他不提是因为智械怕喻之去追根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