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与我待你们一向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偏爱过谁。”云弋只觉得梁诚这话是谬论。
梁诚沉吟:“那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云弋愣住了。
梁诚失声笑了起来:“你看,你都回答不出来,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吧,因为你只在意许师兄,那师兄你知道许师兄他也爱慕你吗?”
“什麽?”
梁诚听见云弋的诧异,顿时来了兴致:“原来师兄你不知道?大概是同病相怜吧,他看你的眼神,和你相处时,根本就不是一个师弟对师兄应该有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随着梁诚的阐述,云弋慢慢拼凑起师弟的种种。
从少年时期就很依赖他,大了也是毫不掩饰的黏着他,特别艰难时期他会默默地守在他身边;得知他可能要成亲的消息,脸上藏不住的伤心和失落,会小心翼翼问他有没有心仪的人,那时他也反问过他,而他的回答是——这辈子我可能永远不能和我心仪的人在一起。当时只觉得他这个回答模糊不清,但现在回忆起来,其实他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了。
但云弋从没有想过这些,只把他当做师弟而已。
“以前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也是喜欢许师兄的,但从许师兄醒来后,这个答案逐渐变得清晰明了,你看他的眼神也像是以前他看你一样。但是,你一直呵护备至,爱慕的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师弟,不是许亦星,是个替身!”说完将许亦星的衣襟大力扯开,露出光洁的左肩,“你看,他这里原本是有道疤的,但现在没有了,这就是证据。”
在此时却有什麽东西从迷雾中穿过。
他喜欢的人就是许亦星,只有许亦星。
从那个不知名的地方来的许亦星。
终于找到了答案,之前消失的勇气瞬间又全都回来了。
而梁诚察觉到他的变化,示意了一声,一圈人从旁边跳出来迅速把云弋包围,梁诚站在衆人身后:“师兄,对不住了,我要活命。”
现在云弋也没什麽好顾虑,主动出击,一拳打倒一个,其他人全都涌上去,但面对赤手空拳的云弋,这些人仍然不是他的对手,全都被一一解决。
“云弋!”梁诚大喊,不知何时将剑抵在许亦星咽喉,威胁云弋住手。
本打算随便捡一把这些人用的剑,云弋看见这情形却不敢动了,但并没有放下手里的剑。
陷入僵局之时,梁诚突然一声痛苦惊呼,云弋趁机拿着剑刺向他。但梁诚发现了,立即将许亦星推出来挡剑,而云弋早已预料到,迅速收剑,一把接住了许亦星。
许亦星的吐息喷洒在云弋侧颈,现在有了盔甲他什麽都不怕了。
梁诚依着椅背,忍着痛将不知从何处射出来扎进他背后的箭拔出:“师兄,你和我反正是做不回师兄弟了,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许师兄落水遇险也是我做的。梁诚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当时他发现了我的身份,约我单独出去谈谈,我骗他说会收手,他竟然相信了。”
“还让我谁都不要说,要我安心待着。但我待在师父那里只能做一个不起眼的徒弟和师弟,我为什麽不去皇上那里做一个让别人重用的人?当时皇上给我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杀了许亦星,所以我趁他不备把他给推下了河,师兄你说他多傻,不会凫水还约我去河边,这不是给我机会杀他吗,真的太傻了!”
云弋从容自若地将许亦星放在一旁,捡起一把剑,眼神冷厉:“他是傻,所以拿自己的性命来试你,想用自己的命来挽回你,如果你当时真的回头,他依然会认你这个师弟。”
梁诚握剑的手一颤,良久却大笑起来,举起手中的剑:“师兄,这剑是你送我的,不如就用这把剑来做个了断,师兄你也可以考量一下我和许师兄的武功相比谁好。”
两个人正想出剑,张景林他们突然出现,手上还拿着弓箭,都做好战斗的準备,但云弋阻止了:“这是我师门的事,希望你们都不要插手。”
云弋话音刚落,梁诚便朝他刺去,逼得他连退几步,只能随意捡了把剑虚挡着,并未出全力。
而梁诚却是一招比一招狠,每一招都直击他的要害。云弋的防御让梁诚找到机会,将剑身向下一转划伤了他的手腕,痛感驱使骨子里反击的本能,云弋将手里的剑向上一挑顺利地把梁诚的剑挑飞,剑闪电般抵在梁诚咽喉处,却没有刺进去。
梁诚却很淡然,虚无的笑了一下,眼神果决,迅速握住云弋的手,把剑往脖子处用力一割,鲜血喷涌而出,一头栽倒还处于震惊中云弋的身上。
“其实我、我一开始答应皇上杀许师兄的命令时就、就后悔了……但我、我还是做了这件错事。”梁诚靠在云弋肩上吃力的说着,“死在师兄剑下我是开心的,可以让你一辈子都记住我……”
梁诚的重量慢慢从他肩上滑落。
眼前乍然浮现出一群站在堂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一群少年,迎面走来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日后你们可能也会离了师门,但为师只有一句话叮嘱,就是无论是何身份,身处何地,都不要忘记你们是同门师兄弟。
——徒儿永世不忘。
记忆里那群少年朝气蓬勃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而云弋肩上的梁诚早已没了呼吸声。
你却不小心忘记了。
许亦星睡得昏昏沉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用力握紧,费力睁开了眼睛,眼前云弋噙着笑正看着他。想说话突然后颈传来一丝痛意,猛然想起罪魁祸首的梁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