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出一口气,藏在袖口里的双手紧握刚才在茶驿拾到的一把小匕首。
她刚才趁男子不注意,将一个泥塑扔在茶驿的桌底下了,希望有人能发现。
上天保佑,她不想死啊。
光线变暗,车上没有蜡烛,周围也没有人家灯火,两个人几乎是在摸黑走路。
正当姚七福在想着男子会不会在这里解决掉她时,奔波了一天的马车终于停了。
车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嗓音,“姚掌柜,久仰大名啊。”
而后,车门被缓缓打开。与此同时,姚七福将匕首拔开,一个面容俊郎的男子,出现在视野中,身后还跟着一衆人,姚七福定眼看去,很快便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只见几人乖顺地站在宰相的身后,脸上没有惊慌,有的是愧疚,连擡眸看她都不敢。
姚七福心里凉了一片,这是鸿门宴,她可有可能逃出去?
“姚掌柜,下车吧。”
卢恒安戏谑的眼神就像一根根尖针,不断地刺入她的胸口,底下是猛兽的聚会,而她就是这场聚会的食物。相较之下,坐在车里真是无比安全,但这种安全又会持续多久?一炷香?一盏茶?或许只有一眨眼。
逃是逃不掉了,姚七福握紧袖口的匕首,这是她身上,唯一能在危机情况下,给她夺得一线生机的利器,她得谨慎使用。
迈开的脚步每走一步,都像美人鱼一样踩在了刀尖上疼痛,“吧嗒”,最后一脚踏在了雪地上,积了厚雪的地面并没有受影响,依旧一片苍白。
但姚七福更希望此刻地下能被她踏出一个洞,她可以躲进去,永远不出来。
是的,她骨子里是自卑的,每每遇到难题,她的第一想法永远是躲避,她害怕世事的无常,畏惧世人看向她的目光。
她真想化作一只鸵鸟,一遇到危险,就能刨开沙土,将头牢牢地埋进去,就算是被猎人射杀了,眼睛看不见,只是在没意识到的时候死去,对她来说会好很多。
可现实是无法逃避的,就像现在,姚七福用了此生最慢的速度,挪步到卢恒铭面前。
他长得同样很高,不是与周迢那样的粗壮,而是相反面的瘦弱的高挑。
一件雪白狐裘套在身上,方才坐在车上离得远时,便觉得他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一身白衣,再加上周围大雪纷飞,仿佛他已经和这片大地融为了一体。
“相国,安好。”
姚七福的记忆,随着雪花飘回到第一次在泥馆见到郑颂年的时候,她饶记得,对郑颂年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样,问候福礼,而眼下,贵人已经逝世。
卢恒安盯着姚七福,这位妻子生前与他念叨过好几遍的女子。上下打量几遭,他且看不出有什麽特别之处,容貌身形都不出衆,甚至左脸过于突兀厚重的刘海,像是要把整张脸都遮盖住,让人忍不住想将碍人眼的刘海别上去,好看出她眼底的真正情绪。
“我家娘……”潜意识里还想脱口而出的称谓,待反应过来后,卢恒安的眼底不由闪过一抹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