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许久都没有今日的成就与自豪感了,张伯说的对,只要有手艺,有头脑的别人就会自动忽略你外表的不足。
然,姚七福轻盈的步伐还未踏足馆内,就瞧见馆门大开,里面传来整整碎物声音。
“张师傅,张师傅,尔等缩头乌龟,速速还钱。否则,哼!”停顿一声,然后是接连不断的碎物声。
“住手!”
姚七福晚了一步,多处博古架上的泥塑都被砸得稀巴烂。再也没有比看见自己的苦心捏造的手艺品,随意被糟蹋更令手艺人心碎愤懑之事了,何况上头会许多张伯的遗作。
“尔等是何人?为何无故闯入我馆?”
“你又是谁?叫张师傅出来。”
“我乃如今泥人张馆新晋掌柜,汝出此举是对吾馆有何意见不成?”
衆人瞧走出名女子,又听见姚七福的此话,面面相觑,“女子当掌柜,京城的稀罕事真是越来越多了。”随后爆发的是刺耳的嘲讽笑声。
尤其面前男子笑的格外夸张,简直是捧腹大笑,“新晋掌柜?”
姚七福强压下要逃跑的念头,握紧拳头,回想刚才男子的称呼都是“张师傅”,那应该对张伯尚存留有敬意。
她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向上擡去,领头人身着藏青缂丝云纹对襟,身后跟随之人也都个个手配刀剑,她的心一悬,张伯是在外头惹着什麽大人物了?
男子也看向她,浓厚的刘海遮挡着大半张脸,让人根本看不清女子的样貌,但也因此让她纵显神秘。
“小娘子看来是被张铭钐诓骗了呀。”
被张伯诓骗?
“公子所言何意?”
“喏,娘子自己看。”
姚七福接过递过来的黄纸,心里拔凉拔凉。
全篇的繁体字,但她看懂了大意:张伯向男子借了三百两,需一年内还清,否则泥人张馆归男子所有。
三百两,一年期限。简直就是现代版高利贷!
“娘子应该识得大字,无需在下读出来吧?”
姚七福瞥向他,男子手柄玉竹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扇,远看风度翩翩,然此刻两人距离不足一尺,姚七福很清晰看出他眼底的兇狠。
姚七福吞了吞唾沫,屏住呼吸,稳住心神,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让张伯的馆子落入恶人手中。
“敢问公子,这一年的期限可到否?”
“未。”
“还有多久。”
“不足五个月。”
“好!那公子请回吧。”
衆人闻言皆是一怔,姚七福目视远方,“公子今日也来馆内看过了,馆子尚有掌柜,有商品,便会有收入。请公子五月后再来收取债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