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云恍然大悟,怪不得一个闺阁小姐会得血吸虫病,原来是有人故意为之!房间里的声音渐渐低了,展云欲凑近再听些什么,却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喝一声:“你们两个毒妇!还我女儿命来!”展云偷眼望去,见那人五十上下,两鬓斑白,满脸泪痕。展云恍悟,是陈员外。这下有好戏看了。陈员外自陈惜惜一事后,身子差了好多。他正躺在床上小憩,影影绰绰,见他的亡妻姬氏婷婷袅袅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他疑心是自己大限将至,就跟着她走了出去。不知不觉走到这高氏的院子里时,却仿佛被定住一般走不了了。原本以他的耳力和他离房间的距离,他是听不到高氏母女的对话的。然而今天好像是见了鬼一样,她们母女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她们那些话,他听了潸然泪下。在心底祈求着:不要再说了,我也不要再听了……但偏偏那些话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个劲儿往他耳朵里钻。而他自己却犹如得了失语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她们母女把她们做的事情说完,他才能够行动自如。高氏大惊:“老爷,你听我说!”陈员外摇头泪如雨下:“你还说什么,说你如何骗我杀了自己的女儿?说我如何丧尽天良?”他捶胸顿足:“女儿啊,是爹害死了你啊……是爹听信奸人的话,害死了你啊,爹对不起你啊,爹枉为人父啊……阿瑶,我对不起咱们的女儿啊,我没脸见你啊……”他哭得声嘶力竭,跪倒在地,呜呜咽咽,仿似悲鸣的困兽。陈娇娇慌忙跑到父亲身边:“爹,刚才那不是真的,那是我亲姐姐啊,我怎么会……”陈员外抡圆了巴掌打在陈娇娇脸上:“我没你这样的女儿!”陈娇娇委顿在地,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她这个动作刺激到了陈员外,他又想到陈惜惜鼓起的腹部,想到自己的荒唐糊涂,竟把受病痛折磨的惜惜当做□□给推入了河中!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干干净净,却沾满了女儿的血……他捂住了脸。这边动静太大,有下人陆陆续续赶了过来。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问:“老爷,怎么了?您没事吧?”陈员外似是有了主心骨,他扶着老管家的手:“去,去把这两个毒妇给我打死,不,不,打死了就太便宜她们了,给关进祠堂,先关祠堂……”老管家向来只听从陈员外的吩咐,自然领命。小院一片哭叫声,陈娇娇喊着:“爹!爹……”往日听到小女儿的声音,陈员外便眉开眼笑,此刻,他却只想一头撞死。她每喊一声,他对长女的愧疚便多上一分。他看着自己的手,心道:“惜惜,莫怕,等爹替你报了仇,爹就去陪你。”“去把张寅也关到柴房,多叫些人看着,……”老管家不明真相,忍不住好奇地问:“老爷,到底怎么了?”“去!”陈员外大喊道,接着又落泪了,“我可怜的惜惜啊……”“哎。”老管家不敢违抗,慌忙带着人去抓张寅。陈员外对身边留下的几个人道:“你们都去吧,我想静静。”下人觉得不对,站在原地不动。“走啊!”陈员外吼完便哭了,“惜惜,惜惜……”陈员外直直地倒了下去。作者有话要说:☆、姊妹易嫁结良缘【完】展云在暗处观察着,本来是想看好戏的,如今眼见着陈员外昏倒在地,他忙一步跃出,大步跑到陈员外身前。惊慌失措的下人尖叫着要将主子抬回房间,被展云拦住。他大声道:“我是大夫,让我来。”陈员外是心情激荡导致昏厥,在展云的救治下悠悠醒转过来。他口中喃喃自语:“惜惜,惜惜……”展云心中感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然而,看到一个老人这样悲伤,而且,他还是惜惜的生父;他不禁脱口而出:“惜惜还活着!”话一出口,他又自悔失言,他怎能替惜惜做主呢?陈员外昏花的眼中乍然露出亮光,他抓住展云的手,也不管展云怎么会在这里:“你说什么?惜惜,我的惜惜还活着……还活着?”展云见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忍心欺瞒,便点了点头:“是啊,惜……陈大小姐还活着。伯父,我是展云啊,你那天退婚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的。我从山上回来的时候,无意间救了一个落水的姑娘。她也是沙河镇人,她叫陈惜惜。”陈员外颤抖着手,抓着展云:“当真?我的惜惜果真是被你救下了?”“她是在小河滩落水,自称,自称是被自己父亲亲手推下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