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站起来,咬咬唇,道:“皇上,妾有话同您说。”她看看屋里服侍的宫女,欲言又止。刘祯摆摆手,宫人们轻手轻脚地出去,“朕向来不喜后妃参合朝堂上的事情,若是你为你父亲求情,那么就不必开口了。”江氏苦笑,没有太意外,皇上那么喜欢卫氏,卫氏的家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一丝都没有心软徇私,更何况她的娘家?江家勾结司天监谋划选太子妃的事情败落,江家不会得好,自己这个曾经的太子妃只怕也难保了,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见皇上了。江氏仰着头,望着刘祯,心头思绪万千,卫氏没有进宫时,他们也有过相敬如宾的日子,她满心期盼着未来,可是未来在哪里,江氏心中酸涩不已,喃喃问:“皇上,江家犯事,您也要将妾一并处死吗?”刘祯摇头:“朕并无这个打算。”他会废除江氏平妃的封号,让她在北宫居住。江氏苦笑:“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皇上对妾残忍至极,还不如赐妾一死。”卫氏,这一切都是因为卫氏,要是没有卫氏,她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想到这里江氏咬牙切齿起来。她冷笑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刘祯,“皇上,妾有一封信要交给您,这是卫氏与其表兄裴贤私通的证据,卫氏亲笔写给裴贤的。”兰亭躲在屏风后面,听到江氏的话,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眼睛恨不得能穿过屏风去看刘祯脸上的表情。刘祯接过信,并不打开它,他垂着眼睛,江氏看不清他的神色,急切地说:“皇上,您不打开来看看吗?”卫氏初入宫时,很是桀骜任性,屡次惹得当时还是太子的刘祯生气不已。后来也是因为卫氏与裴贤不清不楚,刘祯与卫氏争吵,才有后来卫氏坠马失忆的事情。裴贤就是刘祯心里的一根刺。宫外皇后与其表兄裴氏的事情传的流言飞飞,刘祯不可能不知道,再由她奉上这封卫氏写与裴贤的书信,刘祯恼羞之下,卫氏也不得好。江氏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信?兰亭一点也不记得有什么信,自她失忆后,统共也就见过裴贤一面,江氏敢冒险把信拿出来,只怕这信还真是失忆前的她所写。往事她已不记得,根本辩无可辩。忽然外面传来江氏的惊呼声:“皇上,您怎么烧了信?”兰亭轻轻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烧纸的气味,就听见刘祯说:“无用的东西,也就不必留了。”江氏犹不可信,“皇上,您怀疑这封信是假?这是卫氏的二妹交给我的,从裴贤处拿到,不可能是假的!”她情急之下,竟然把淑亭给说出来。刘祯拍拍手上的纸屑,淡然道:“江氏,朕相信皇后,所以这信不必看了。”江氏彻底绝望,心灰意冷,“皇上啊皇上,我也曾拿一片真心去对待您,您却从来没有给我任何机会。如此,您不如赐我一死。”“朕不会赐死你,”刘祯看着江氏道,“你去北宫吧。”北宫历来是关废妃的地方,荒芜偏僻,一旦进去就再无可能出来。江氏清醒过来,哀求道:“皇上,请您饶恕妾,妾不愿意去北宫啊。”刘祯负手背立,不再江氏,陈安带着两个侍卫进来将她带了出去。兰亭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目光落在那一小撮烧掉的纸灰上,突然手被人牵起来,刘祯道:“饿了吗?我让人传晚膳。”“不饿。”兰亭摇摇头,盯着他的眼睛看,很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她还记得刚刚失忆那阵子,在昌国公府休养,刘祯雨夜到访,差点掐死的她的事情。刘祯拉着她坐到榻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兰亭,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心意相通,以前就算发生什么不快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了。江氏的事情,你堂妹的事情都交给我,我来办,你只管好好养胎,给我们生一个活泼健康的孩儿。”兰亭哝咕一句:“可你差点掐死我呀。”“是我的错!”刘祯拉着兰亭的手“啪”的一声打在自己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兰亭惊住了,“你干嘛?”“给你报仇呀。”他还要再来一下,兰亭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可别,你可是皇帝,要是把你的脸打肿了,别人看到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刘祯看到桌案上的笔墨,走过去提笔写起来,写完之后,盖上他的私印,交给兰亭。兰亭看了一遍,失笑:“这是检讨加保证书?”当她看到“永不纳妃”四个字时,笑容渐渐消失,抬头看着他,震惊地问:“这是你心里所想,而不是为了让我高兴才写出来的?倘若做不到,就不用写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