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都安排好后,她又去了长宁宫,请教贤妃。贤妃道:“你做的很好,只是太后那里要更加用心。还有一个,就是你的名分问题。”直白点说,在有太子妃的情况下,以妾妃的身份理事,名不正言不顺。兰亭咬牙不语。贤妃叹息:“你个性要强,当年知道皇上选了江氏为妃,圣旨才下呢,你便求我要回宫,第二日就央你祖母为你相看一户人家。后面也为这性子吃足了苦头,你现在还经常头痛吗?”“有时候,”兰亭道,“御医开的药还没有断过,以前的事情想起来了一些,也有没有想起来的,多思多虑就容易头痛。”贤妃心疼她,有些话又不得不劝着她,“三年不改父志,江氏是先帝亲封的太子妃,素来无大错,皇上立她为太子妃更容易为朝臣们接受。兰亭,姨母劝你一句,来日方长,现在退一步是为了以后。”兰亭勉强笑一笑,“姨母,我都知道了,您好好歇着,明日再来看你。”新皇登基,宫人们转而去奉承皇帝的生母高氏去了,对待贤妃不免疏忽,兰亭来这一趟也是为了给宫人提个醒,让他们用心服侍贤妃。繁琐的事情一直忙到下午,兰亭也不得歇,还得去寿安宫看望高氏。两个月的时间,高氏的头发白了一大半,比起兰亭的祖母孟氏看着还憔悴消瘦,好在这份憔悴被太子登基的喜事冲淡了许多。不过高氏不能将喜意表现在脸上,见兰亭过来,她先表示对大行皇帝薨逝的伤心,接着才说起新帝的事情。儿子登基,苦尽甘来,连腰板也挺直了,一夜之间高充容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眼里没有平日那种畏缩小意之态,寿安宫的人一口一个“太后娘娘”,她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些年高氏为太子隐忍了许多,从来不借太子的势力在宫中耀武扬威,反而小心翼翼地侍奉贤妃与丽妃。如今终于有了回报,即使略微张扬一些,兰亭也没觉得有什么。说实话,后宫女子的最高奋斗目标就是太后呢,毕竟老公做皇帝没有儿子做皇帝靠谱。太子被禁在北宫,卫淹在其中做了不少事情,高氏迁怒兰亭,对她态度不太好,但因太子失势,她的日子很难过,亲儿媳妇江氏时时往娘家跑,反而是卫氏照顾颇多,衣食供给不断,而且都是从卫氏的私库中出的,高氏对兰亭的观感有好了些,宫里的女子都是苦命的,身不由己,卫家男人做的事情其实也不能怪罪到她身上。想到这里,高氏的态度又柔和了两份,“皇上刚登基,事情多,有时候难免顾不上自己的身子,你多多照顾他。”兰亭道:“我都记住了。”高氏又问:“江氏回宫了吗?”“还没。”高氏的眉头皱起来,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你先回去吧。”回了东宫,葡萄伏在兰亭耳边说:“娘娘,太子妃持着令牌回宫,可是在重华门外被侍卫拦下来。您看——”太子妃持有后宫进出的令牌,所以侍卫们把事情报到兰亭这里来。兰亭理所当然地说:“现在皇宫戒严,轻易不能进入,以免混入奸人,对皇上不利。太子妃随侍不少,不可放行。”“太子妃愿意独自进宫。”葡萄说。“那也不行,”兰亭断然说,“事关重要,我做不了主,请那些侍卫们报给皇上定夺吧。”兰亭不是圣母,江氏若是留在宫里,就不会有今日两难的局面,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其他。新皇登基事情多,连高氏都没有见到儿子一面,更何况是太子妃?侍卫把这事告诉了陈安,陈安道:“杂家都知道了,你们回去吧。”他站着不动,没有说马上禀告给皇上。侍卫立刻就明白了,对江氏只说是皇上忙于政务,上报需要时间。江氏在马车里听到侍卫的话,脸比纸还白,摇摇欲坠,几乎要晕过去。小惠陪着笑脸说:“大人,我家娘娘是太子妃,又有后宫进出令牌,您就通融下,开门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娘娘一定不会亏待您的。”一个高瘦的侍卫笑道:“这是皇上下的令,我等不过是办事,不敢违背皇上的意思啊,连东阳长公主要进宫都被拦下来,没有皇上的旨意,不能放行,还请先回去吧。”小惠道:“已经派人去禀告皇上了,想来皇上的旨意马上就会来了。”侍卫似笑非笑:“那么,就请太子妃娘娘先等等吧。”这一等,就从下午等到了天黑,宫里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郭嬷嬷看实在不是回事,只能对江氏说:“娘娘,咱们先回江家吧。”五月的天气,晚上还是有点凉,江氏的身子撑不住,她软软地靠在郭嬷嬷的身上,垂泪,“乳娘,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