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卫浚三番两次推脱,只怕林氏的嫁妆不能保全。孟氏这把年纪了,希望家和万事兴,能凑得上就凑上吧。李嬷嬷道:“这些年,您已经拿了不少己体钱出来贴补府里以及两位老爷,这还剩多少?您总要给自己留下些棺材本才行啊。”孟氏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咱们府里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如今看着老二还有些出息,进了学,一路做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我心里很安慰,卫家没了昌国公这个爵位,总算不至于一败到底。我的棺材本留五千两银子足矣,若是补足了林氏的嫁妆之后还有剩余,便分给老大与老二吧。”李嬷嬷把事情往好处想:“公爷是个实在本分的人,当年郑重的在林家人面前保证过,以后先头林夫人夫人嫁妆都留给大小姐,那些嫁妆存放了这些年,想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但愿如此吧。”孟氏道。……卫浚与苗氏夫妇带着两个儿子回了正院,卫麟道:“爹,娘,孩儿想要一匹马。”苗氏心里烦,道:“你该用心读书才行,骑马算怎么回事,白白的耽误了学业。”卫麟被母亲责怪,顿时就不高兴起来,卫浚好脾气地说:“我们家靠军功起家,孩子喜欢骑马这是好事。麒儿,改明儿爹带你去军营里骑马,你要是真喜欢,就给你买。”“爹爹,我也想要!”卫麋立刻就说。卫浚笑呵呵地说:“好好,都有。”他自小不爱读书,不觉得读书有什么要紧。一路上苗氏忍着气,等回了屋,把两个儿子赶自己屋里看书,然后问道:“林氏的嫁妆,你准备怎么办?”卫浚的心情才好些,听了她的话,眉头又皱起来,“林氏当年的嫁妆大概有两万两银子左右,再加上良田八百亩。现在不剩什么了,咱们凑也凑不够,明日我就给老太君直说了。”苗氏叉腰,冷笑道:“你预备一个人顶了这事?你那好弟弟呢?”林氏的嫁妆也有一大部分花在了卫淹的身上,卫氏是勋贵人家,在军营里还有些关系,在文官中基本上没什么势力,卫淹这些年仕途顺利,没少用银子开道,二弟妹李氏是翰林清官之女,嫁过来时,嫁妆薄薄的。卫浚与卫淹兄弟感情好,这些年没少资助二弟。卫浚烦躁:“银子是我主动给二弟的,这事我自己一个人去母亲面前担了就是了,不用把二弟牵扯进来。”“放屁!”苗氏情急之下,粗口都爆出来了,“他不在你面前诉苦,撺掇你,你能把林氏的嫁妆都话了,我问你要你一点,你都扣扣索索的,二弟的柳姨娘与芳亭反而穿金戴银的。”“你怎么说话的,那是我兄弟!”“哼,只怕再你眼里,两个儿子都不如你那兄弟重要吧。”“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二弟会读书,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你不是说咱们儿子以后读书才有前途吗,二弟在朝中混得好,以后自然会照拂两个侄儿。”“他自有儿子,哪有那功夫照拂别人的儿子,你可想明白些吧。”苗氏很不屑。“好了,少说两句,林氏的嫁妆,你也没少用啊。”“你还给我算这个,大部分不是你们两兄弟用了,好了,现在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你是存心让婆母给我难堪吗?”“我没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了吗,我主动找母亲把事情说清楚。”苗氏舍不得自家男人吃亏,道:“法不责众,你别犯傻,你与二弟一起去,这事闹出来,昌国公府的脸面都没了,老太君自会替你们遮掩。”跟孙女比起来,肯定还是两个儿子更重要一些。卫浚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他起身去找了卫淹,兄弟俩合计一番,次日一早,就去了萱和堂,当着孟氏的面,把话都说了。孟氏早已心理准备,冷静地问道:“还剩下多少?”卫浚低着头,片刻道:“只剩几百两银子,五十亩地。”这几乎就是花完了,孟氏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两兄弟跪在地上,卫淹巧言辩道:“母亲,儿子与大哥实在是迫不得已啊,如今在外面行走,处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咱们昌国公府传到这一代,就是最后一代了,儿子总要想想办法,不能看着卫家倒下去。大哥与儿子若是在朝堂上有了位置,日后可以做兰亭侄女的靠山。而且这些钱,儿子不白拿,就当借侄女的,日后一定还给她。”他这么一说,卫浚羞愧起来,“二弟,千万别说这话,这事与你无关,大哥自会想办法。”卫淹松了口气,他不过是卖惨而已,大哥能担下来最好,反正他与兰亭是亲父女,总不可能女儿逼着当爹的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