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朝参你那个老顽固,我都不好意说他,他儿子上学那阵子比我还文盲。”“李寒山你终于醒了,风寒好些了没?咱们仨就你有个脑子,你要是没了我怎么办?!”“这靠入赘的废物也敢参我,骂的,李寒山你帮我想两句酸话我也参他两本!”……“阿行,今日午时,此战若成,名正言顺。”“如果不成,那咱们仨一块死是吧?”“我靠打仗赚的免死金牌能让我独活吗?”“……”“要不算了吧,我当个废物皇子其实好像也行。”“那你他妈让我去前线,我人都快死才给你挣下这么多战功!”“筹备至今,你们居然才后怕吗?”“别怕,到时候成了给你们一封一个大官。”“有没有吃空晌的,我想干那个!”那些时光犹在眼前。散落的灯火映照在他脸上,与血迹融为一体。似乎有热意滴落在他脸上,他感受不到了。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百年的记忆不再是梦境,它们真真实实浮现在李寒山的脑中。几乎在瞬间,顾之行感受到了面前李寒山的变化。他低着头,似乎在消化这段回忆,又似乎再愣神。半分钟后,李寒山抬起眼,黑眸三两点寒星,眉头冷意中夹杂着几分嘲讽,面容苍白。不对劲……顾之行下意识后退一步。李寒山身上的肃杀意味过于浓重,但目光却又似缱绻的恋人般细细描摹着她的面容。几秒后,他笑了下,如明月清辉遍洒,“好久不见。”顾之行心下一动,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脑中浮现。她道:“你是他的前世……?”顾之行话音落下的瞬间感觉到了荒谬,“既然都转世了,怎么可能你还会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寒山冰冷的指尖抵上了她的眉心,“我并不能存在太久,所以,速战速决吧。”顾之行:“啊?”李寒山偏头,一脚翘起地板上的剑,右手稳稳握住剑把。“噌——”寒冷的刀光浮现,宝剑出鞘。顾之行:“……?”顾之行:“你就是来杀我的?”李寒山:“嗯。”顾之行:“不是,前世明明是你强迫我捅的你,不是我主观意愿动的手啊大哥!”“这很重要吗?”李寒山眼睛眯着,笑意很淡,语气压低,“那时,我总觉得让你动手,记住我一辈子也不错。但是——”顾之行:“……但是?”李寒山:“我觉得有点便宜你了。”顾之行:“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跟前世的顾之行也不是一个人啊?不然你想想办法,让前世那个顾之行跟你说话行吗?当皇帝的是她,又不是我!”李寒山:“都一样。”才不一样,起码前世今生的你们就不要。顾之行想,面前这个李寒山似乎更加阴险不择手段一点,不像李寒山(没被附身版)那么讲究体面气派。但她也发现,或许,李寒山才是她最应该躲避的忌讳。李寒山眸中却仍带着点笑和怀念,话音很轻,“时间差不多了。”他说完,一手挽了个剑花,毫不留情直直地刺向顾之行的胸口。寒冷的利器直冲过来,剑风掠过,几乎吹起她的额发。这一瞬间,顾之行两手冰冷,心跳剧烈跳动,偏偏半步也无法挪动。“阿行——”周如曜瞳孔骤缩,血液倒流般的冷意扼住他的呼吸。他忘了呼吸,迈开腿狂奔向舞台,踢踢踏踏踩动木质地板的声音震耳欲聋。他一把抱住顾之行,转过身。“轰隆——”沉闷的雷声再次响起,整个剧院剧烈晃动起来,物品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顾之行胸口前的玉符再次漂浮起来,随后,一声脆响后碎成两截摔落在地上。李寒山身上溢出点点光芒,随后,他瘫软无力地晕倒在地。他的对面,周如曜躺在顾之行怀中,胸口的剑刃已染上血。无尽的红蔓延到各处。顾之行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看着手心的红,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耳边是尖啸声,脑内的弦一根根绷断。前世是李寒山,今生是周如曜,怎么总要抱着个濒死的人呢?她几乎想笑。周如曜:“你看,我说过,我能救下你的。”顾之行:“你不应该帮我挡的,这是我欠李寒山的。这是真正的因果。”周如曜:“这也是我欠你的。”“其实,我早就梦到过很多次,你死在我怀里的梦。”周如曜的黑眸笑眯眯,俊美的面容上却已经没了血色,“我总以为是夏令营后的噩梦,原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