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见田湾微微蹙起眉头忍不住也走过来跟着看,看着看着便尽皆蹙起眉头来,并不是因为看出了什么端倪,而是因为顾青衿的卷子实在是太过犀利而一针见血,与那篇看起来华丽却不合题意的赋文实是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田湾心底松了口气,复又抬头看向对面的青年人时便是彻底一怔,丞相之子?
现下的丞相左丞相年事已高,自来右丞相空悬无人为继,左丞相膝下只有一子就是眼前这位眼高于顶的陈玉林。左丞相陈骁历来是个睚眦必报的,若是在这里得罪了这位祖宗怕自己也会没好日子过,田湾心底苦楚,左右不是。
想了半晌,田湾终于呼出一口气来,将头顶的乌纱帽缓缓扶正,似乎是在给自己一些动力。
他慢慢开口道:“各位大人,老夫认为顾氏考生乃是无辜,不知各位怎么看?”
在场的人中,田湾是官职最高的,很显然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也理所当然要田湾来顶着,想到这里各位官员立刻小声答应,表示田湾大人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蓦然动了惜才之心的田湾见此也只能长叹一声:“本官既然已经见到了考生的卷子,本次秋试自然要避嫌,”他将乌纱帽往下轻轻一摘向着陈玉林走了过去:“这张纸条,本官会彻查。”
陈玉林脸上立刻沉了下来,颇有左丞相当年的威严。
老实说陈玉林心底是十分崇敬左丞相的,无论这位老臣在朝中树敌多少,至少陈骁是当真有本事的。
相比之下这个陈玉林……只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罢了。
田湾在心底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同仁们继续加油,自己却已是一步步走了出去。
这一回结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重新走进这个考场,甚至于他想象不到朝堂之上左丞相会是怎样的一副嘴脸,田湾不敢认为七王爷会保自己,毕竟七王爷离朝堂一直很远属于富贵闲王。
突然兴起了爱才之心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罢了。
没成想一出门就见到七王爷的轿子在门口停着,田湾立时一怔,有些想不通缘由。
再想想里面考试的那位,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窥伺到了什么。难不成这位七王爷这是想要和将军府攀亲戚了?
以将军府的威望加上顾青衿的才识,这还真是一桩美事。
想到这里,田湾索性转了个脚步往七王爷的轿子那边去了。
刚一到地方就见轿帘已是掀开,露出纳兰清泽肃然的脸:“怎么了?”
按照常理而言考官是不大可能中途退场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出了什么意外,而现在田湾出来就找自己,八成就是顾青衿出了什么事情。
田湾发现自己猜对了,他强自压下心底的情绪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丝毫没有添枝加叶。
倒是纳兰清泽在听到里面作乱的人时,面上微微带了三分凉寒,分明的指节在旁边敲了敲,最后淡淡颔首道:“孤知道了,”稍稍一顿,他方才微微带出三分笑意:“多谢田大人,明日我会去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