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看起来都不算年迈,一个人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衫,袖子撸起来到了肘弯处,那模样清秀中带了三分文人特有的狂狷,应当便是钟铭琛了。而另一个则是清贵的模样,一眼看上去便是非富即贵,那人头顶带了一顶不大的发冠,将头发正正束在后面,饶是喝着酒,面上的神情却也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若是让顾青衿说,她倒是宁愿去对付一百个前头那种狂妄文人,也不愿对上后面的那一个的。
一般来说冰山脸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不擅长控制面部表情,心思纯粹懒得理人的;另一种便是世事皆知,喜怒不形于色的。而眼前这一个,显然是属于后者。
“递过拜帖吗?”那狂狷文人先开口了,撩起眼皮来看了顾青衿一眼,复又将目光转回酒上。
顾青衿微微一怔:“不曾。”
钟铭琛就那么一颔首,也不问眼前的人是谁只挥挥手无所谓道:“那你回去吧。”
……就这么赶人实在是太嚣张了吧?
好在顾青衿来之前便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一伸手从袖子里便拽出一张端正拜帖:“顾青衿请见先生。”
钟铭琛示意小厮接过来瞧上那么一眼,显然是对于顾青衿的身份有所了然的:“大小姐,你来做什么?”
顾青衿见状便知有戏,立马肃容道:“先生,青衿想与先生讨教一二。”
钟铭琛就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了一般,用审度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顾青衿一圈,最后无可无不可地颔首道:“后天卯时过来。”一顺手就把拜帖给丢过来了。
顾青衿伸手接住,温温和和地鞠了一躬:“青衿谢过先生。”说完便老老实实地转身走了。
直到顾青衿的身影消失在河对岸,钟铭琛方才收起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对对面的人感慨道:“居然真的信了?”
对面的人这才微微挑唇,饮了一口酒道:“她知道你是刻意刁难。”寻常学生老师怎么会有卯时开始算起的,怎么看都是随口扯的罢了。
钟铭琛凉凉一笑大口吞了一杯酒:“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来。”
那人便也跟着倒了一杯,倒酒的姿势熟稔的很:“若是她当真来了,你要收她为徒么?”
“看资质。”钟铭琛回答的很快。
于是对面的人便也不再说话,半晌方才淡淡言道:“顾家大小姐,是太子爷钦点的太子妃。”
“这与我无关,”钟铭琛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厌厌的,似乎是有什么前情往事没有说出来,想了想他便从那副慵懒的姿势坐直了:“对了七王爷,你和太子爷的岁数好像差不多?”
“差了不足一岁罢了,”七王爷的神色依旧很是平静,似乎不愿将话题在这儿过度纠缠:“这次的秋试,钟先生可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