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浓了,甘泉宫紫微殿里,慕容祈墨斜靠在椅上,一手撑着额角,另一手上拿着一卷书,目光却不在书,而是怔怔的望着前方出神。
“皇上……”林德全轻轻唤了声,慕容祈墨才番然回神,哦了一声,才发觉天色已暗得根本看不清书中的字了。
“掌灯吧。”庸懒地伸直已经麻痹的双腿。
林德全忙吩咐太监将紫微殿里的灯全都点了起来,一时间殿里亮如白昼。
慕容祈墨看着恭立在下面的林德全,懒懒的问:“最近宫里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林德全想了想,道:“皇上,奴婢倒有一件事,不知皇上想不想听?”
慕容祈墨将身子懒懒地靠进椅背,斜睇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道:“说来听听。”
“皇上,罪妇齐若如屡次请求奴才,让她见皇上一面,奴才因她是羽翼王妃,觐见皇上似有不妥,所以不敢妄为,皇上您看……”林德全脸色淡定,心内到底有些不安。
慕容祈墨却意外的平静,也不置可否,只挥挥手,林德全瞧一瞧慕容祈墨的脸色,就停住了。
慕容祈墨将书往案上一丢,站起身来。
林德全看了他一眼,控着腰轻轻道:“皇上,这过去的事,依奴才看,就让它过去吧……”
委曲求全!
慕容祈墨突然停住了,盯着林德全看了一会,不作声。又过了半晌,却暗出一口气,道:“走吧,嗯……你陪朕去一趟承恩宫。”
林德全却是意外一愣,又忙应了声是,去提过气死风灯来,走在前面引路。
承欢殿中,渔阳经过五天的静养和春谷送来内服外用的药物调理,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加上都是皮外伤,虽然有些伤口过重,因未伤及筋骨,均无大碍。
春谷刚为她上完药,红药扶她躺下,忽然听到外面报说皇上驾到,渔阳心内不由咯噔一下,忽然又自嘲起来。自己已是待罪之身,他说过的,不会给自己痛快,只会让自己生死不能。这才刚刚开始,怎么竟害怕起来了!
经历了种种身心俱损的折磨,原本尖锐的锋芒确实被挫钝了许多。既然无路可退,唯有委曲求全。暂时顺服,并不等于就此退缩啊!他给她的折磨羞辱,她是不会忘记的,总有一天她要向他偿还!
渔阳命红药扶着挣扎下榻行礼,慕容祈墨已大步走了进来,见了,忙道,“免了!”
“你有伤有身,还是躺着吧。”
诚然,她脚上满布的伤只要一触着地,便钻心的痛!听了这话,她也不客气,果真上去躺着。
慕容祈墨立在榻前,无声地看着她浑身的伤痕,目光里渐渐的浮上了有些痛惜,凝望良久,道:“朕太过了,可是……你也不该!”
渔阳心内突地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抬眼认真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