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迟点头,猴精见她进了院子,蹑手蹑脚朝鸡群靠近。他四下一看,捡起块石子瞄准了便朝大门半阖的屋子里扔,归迟俯下身正要张手去抓鸡,从屋里走出一个汉子,碗还端在手里呢,边嚼饭边道:“做什么的?”归迟见状胡乱扯住鸡翅膀撒丫子往外跑,那汉子扔了碗操起屋旁的棍子就追上去:“好大的胆子,青天白日的敢偷鸡!”归迟一跑就喘,跑也跑不快,不多久后背就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痛的她直想喊娘,可是那鸡翅膀是死死拽在手里说什么也不肯放的。猴精见人追远了,大摇大摆推门走进去,摸出床下酿的酒,开盖咂了几口,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往外踱,踱到门口又折回去提了只鸡,这才打道回府了。进了归迟林,他大老远的就见那肥兔子蓬头垢面坐在树下抱着胳膊哭,他悠哉悠哉走过去踢踢她的腿,瞪大眼睛道:“鸡呢?怎么就剩翅膀了?”“被抢走了,唔……”归迟可怜巴巴地露出胳膊:“他打的好凶,都肿了,好疼,唔……”猴精心虚地摸脑袋,这棍子的滋味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良心颇为不安地把手上的鸡递给归迟,却偏要装出一副很了不得的模样:“喏,就知道你成事不足,这个给你。”归迟灰头土脸间见到他手上的鸡,顿时两眼冒光,一把夺了过来。“虽然你很笨,但是如果下次你还要偷鸡……我也还是愿意陪你去的。”归迟抱着鸡兴冲冲地回了家,故意昂首挺胸在折弥面前转了几个圈。折弥不知所以地看着头发蓬乱衣服脏污的归迟,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归迟按着猴精教的方法把鸡熬了汤,乐滋滋送到折弥手边:“汤,鸡汤!”折弥瞧着碗里的汤,又把目光投到归迟身上:“哪来的?”“……和小诤换的。”“嗯?”“今天认识的猴精,他人可好了,我用果子和他换了鸡!”折弥不再问,低头喝了一口:“谢谢。”归迟搓手,听着折弥轻柔的声调不由得有些飘飘欲仙。折弥慢条斯理地继续喝,直挺着的脊背,修长的手指,泛着蓝光的发梢,怎么看怎么优美如画。归迟咽了口唾沫:“……你慢慢喝,我不打扰你。”归迟从屋里飘出来,见地上还有昨天采的果子,揉揉肚子觉得有些饿,蹲下来拿起一个就啃。晚上睡觉的时候归迟辗转反侧,胳膊后背火辣辣的疼,疼的受不了躺不住。她坐起来甩了甩胳膊,朝上面吹气,还是疼的慌。就着月光她看到自己满胳膊的青紫淤痕,连着抽气,心想那人打的可真狠,下次还偷他的鸡,让小诤也偷,哭不死他!第二天归迟起床之后觉得自己跟发酵了的面团一样,一个肿成两个,行动间也迟缓了,一动就出一身冷汗。折弥没在屋里,她慢腾腾朝溪边找去,在树丛后面探头一看,折弥果然是坐在那里了。她蹭到她身旁,也不敢挨着她坐,空了一人距离,堆起满脸的笑容道:“折弥,你起的真早。”折弥看着她挤成一团的胖脸,点了点头。归迟盘起腿,学折弥的样子,这一坐竟然也坐了好久。她自然是定不下心的,一会摸摸手边的小草一会偷眼看看身旁的折弥,再闷着脑袋戳自己的肚皮玩,总之就这么把时间给打发了过去。日渐正午。“哎呦呦,小林子你今天入定哪?”归迟闻声眉毛一竖,抬头瞪向树上的小诤:“你喊我什么!”折弥也看过去,小诤嘻嘻一笑,下树变成少年模样,一屁股在归迟身旁坐下:“姐姐,小林子熬的鸡汤好喝嘛?”“……嗯。”归迟闻声狠捶了小诤几记,嘴角却越咧越大,小诤在几声假装的“哎呦”之后嗓门其大无比的道:“怎么能不好喝,那可是从农家那里偷来的鸡,为这鸡小林子还被揍成了猪头,简直是琼浆玉露啊!”归迟的笑容凝固了,半僵硬着把脖子往折弥处转:“我……”“我知道,她疼地一夜都没睡好。”折弥伸出手,顿一顿,按上归迟的肩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不用对我这么好。”归迟心里一热,眼泪就汪了出来:“你救过我两次,我对你好是应该的。”小诤哆嗦着撸了撸自己的胳膊,又伸手要去给折弥撸,被归迟一爪子拍了下来。折弥没什么表情道:“那晚,我是怎么救你的?”归迟抹掉鼻涕,指着折弥尾指上的红带子:“用这个……穿过了虎妖的脑袋。”小诤神气地甩开自己的小黄毛,手舞足蹈:“你那夜可威风啦!手指这么一张那带子就这么出去了,又长又直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