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弄的?”她抬起他的胳膊,惊异那一道嫩红的新疤。
这一问触动他的心事。半饷无语。
“怎么了?”
“浴梅。”他在她身后皱起了眉,“我问你,你心里,我占几成?”
“三成。”她背对他,弯起笑。不用看,她也猜得到他难看的脸色。
果然,紧搂她的手臂松了。她一边握住他胳膊,一边转过身:“是‘天下只有三分月’的‘三’。”
她的声音轻了,脸上是略带促狭的妩媚。庭于希亲了亲她,忍不住的蠢动。
自幼学的,是笑不露齿行不摇裙,坐起端正举止莫轻,可是对着心爱的男人,任何女人都可以风情万种。
经过昨天一夜,她的小腹已有些隐隐酸痛,于是她攥住他不安分的手。
情动,却不能造次。他摩挲着她的肩:“浴梅,你放心吧。”
“什么啊?”她知道他心事重,就偏要逗他多说话。
只可意会的事,他一时真不知如何说。
“你放心,以前那些劣习,你不喜欢的,我都改。”
她不置可否。
“真的。”
“你先把烟戒了吧。不然……”她背转身,“对你儿子也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
庭于希一下支起半个身子:“什么?”
苏浴梅不理他。
“你说什么儿子?”他扳着她肩膀。
她只是含羞笑,不转身,也不说话。
庭于希急得连着搔头:“浴梅,你说句话!”
她抓起他的手,十指纠缠在一起,贴在自己小腹上。
他缓缓挪着手:“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她咬了咬牙:“你自己心里明白!”
他突然哈哈大笑,“我庭于希枪口炮口的拼命,不知道哪天就随草乱埋了,现在不一样,我有儿子了!死了也有人拜祭我!”
苏浴梅一下转过身:“不许乱说。”
他突然警醒:“我们昨晚还……浴梅,这样能行么?”三十岁的人了,没当过爹,急在那里无所适从,“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苏浴梅忍着笑:“不遂了你的心,能留住你的人么?”
“你哪里有没有……不舒服?”
“腰有点儿酸。没事的。”
他想起她刚才的话:“我有那么不堪?”
她看他一本正经,就收了笑:“不是。”然后靠紧他,“我也想你了。”
佣人拉开桌子,摆碗筷。兰嫂一边向里张望:“太太不愧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师长好不容易回来,两口子也不团聚,昨天都跑去书房了,也不知研究什么。”
彩姐说:“学文呗。”
名贵的大红斑鸡血紫檀榻,冷冷清清摆在书房里,再也没有人睡过。
第一次长沙会战已打响,庭于希随时待命,准备奔赴战场。重庆也并不太平,从三八年到四零年,日本已发动了三次大规模轰炸。预警的铃声像不散的阴魂,笼罩着陪都的军民,虽然大多时只是虚惊。
苏浴梅自从有了身孕,睡得很沉。即时夜里告警也多听不到。有几次她醒来,看见庭于希装束整齐的守在床边,她迷迷懵懵搂紧他。只有他宽阔的胸膛,粗糙的抚摸,才能让她感到这乱世中片刻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