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不明白,早先以为是长兄如父,还以为是阮森担心阮四清所遇非良人,才一直这么严格把关着,可直到现在,他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那会子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阮森错过他肩臂望向他身后,沉声道:“不是不同意你,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行。”这话他初次见俞渊时就说过了,谁也不能把阮四清从他身边带走。他曾经,真的有一瞬间想过解决掉他。只要他消失,只要他消失就好。那又是为什么没有动手?不知道,阮森不知道。他一边嫉妒得发狂,一边又卑微地庆幸着。庆幸俞渊是个稳重又进退有度的人。自从那次阮四清让他不要再派人跟着她后,他答应了,可有时候难免想知道她近况,实在烦得不行,就偷偷开过车来到雨水巷,隔着老远地看。那天他看到俞渊和她一起回家,他看见他们一起吃糖葫芦,压马路,那时候应该还没在一起,连并肩行走时俞渊都恪守着礼貌的距离。他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感觉,就突然觉得她的生活已经变得很好了,没有了阮家,没有了阮森,她依旧过得很好。他反复问自己,到底这团乱麻要怎么解,就算没有俞渊,还会有谢渊,王渊。这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感情,如果他紧抓着不放,只会一辈子让阮四清得不到真正的爱情和幸福。也许是在那一刻,他就有过动摇。这份动摇像是一簇小火苗,他害怕,不管一切想要扼杀,于是后来亲自去见了俞渊,他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走出那个店的,只知道自己放着狠话,想要像以前那样吓退每一个人追求者那样,他想,俞渊肯定也一样,一样的。然而他不一样。他成功追到了阮四清。阮森恍惚间发现,阮四清已经长大了,她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有自己的思想,会有喜欢的人。而他阮森,他做的事,总有一天会被她察觉。“阮先生。”俞渊直视他,微微一笑,丝毫不退让:“我既然已经和四清在一起了,就不会轻易放她走,即便你是她的家人,这事也没得商量。”阮森收回目光,扫过他突然认真又倨傲的眉眼,平静道:“是吗。”“啪嗒。”门开了。阮四清走出来,她一眼看到俞渊,眼里闪着微微笑意,问他是不是等很久了。俞渊牵着她的手,软软的有些凉,他摇摇头,复又看向阮森:“抱歉,我们先走了。”阮四清没说话,她连一个眼神都没停留在阮森身上,被俞渊牵着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还在说着什么,叮嘱下次有事一定要先给他打电话。她连连答应,又说:“俞渊,我饿了。”长长走廊里,高瘦的男人牵着一个姑娘,他低垂着眉眼,温柔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听不见,他们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拐角。而阮森站着久久没动,他垂下眼皮,看不清里头的情绪。“想吃什么?”两人走出医院大门,已经是临近十点钟,冬日的夜里行人很少,说话间哈出热气,尽皆飘散在空中。阮四清说:“想吃饼。”“什么饼?”俞渊牵着她漫无目的地走,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安静的街道上重叠在一起。“青大的饼。”阮四清昂着头:“我念大学的时候,那里有家鸡腿饼很好吃。”“好,那去吃。”俞渊笑:“我还没去过大学城呢。”他忽然问:“念大学的时候,有人追你吗?”阮四清一怔:“没有。”俞渊将她的手揣进自己衣服口袋里,他轻声说:“他们眼睛都不太好使。”“是好看的女生太多了。”阮四清如实道:“学校表白墙上有好多。”她就像个小女孩,认真地评价着,还带着些许赞美:“室友也很好看。”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普通和寻常,相貌并不出众,成绩也非常一般,性格也是这样简单散漫的,几乎没有什么闪光点。想到这里,她歪头问:“你为什么喜欢我?”谈恋爱的姑娘大概都会问这个问题,又或许是需要证明被爱着被珍惜着。俞渊想了想,很是严肃地思考,然后答:“因为我眼睛好使。”阮四清都听笑了,她故意长长地哦了一声。两人说笑着,步调一致又缓慢,一路从医院走到了大学城,路过ktv,路过酒店,路过还在撸串的小巷子,一路上手都没分开过。到了青大外面,阮四清看着那几个发着金光的大字,吸了吸鼻子说:“我以为我考不上的。”俞渊顺着看过去,十点钟的大学,最后一节课也才刚下课,成群的学生从里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