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细手腕轻轻抱着,伸长了递给他。往日里她那冷淡的面容,这一刻俞渊竟然觉得里面带了些单纯的固执认真。他接过抱枕,眉梢轻挑,似乎是在想为什么要送一个鲸鱼样式的。“鱼先生名字带一个鱼字。”阮四清垂下手解释,她并不擅长这项工作,于是眼睛落在鲸鱼身上,并不看他。“你应该会喜欢。”俞渊眼里闪过笑意:“不是那个鱼。”两人相对关了门,阮四清手机上俞渊发来了消息——【俞渊】不是鱼先生。阮四清把备注给他打上,抬头的一瞬间看了眼窗外。天色渐暗,红霞也缓慢消失,暖黄色变成了青灰,交错复杂的电线长长延伸着,眺望而去,能看见重重交叠的房顶。她分神想,俞先生?应该是个好人。被盖了好人戳的俞渊也正站在窗前,他向下看去,楼下孩子你追我赶,嬉闹声在大院儿里回荡着,张大妈还在扯着嗓子和别人聊天,地面上残留着雨水,朦胧倒映着巷子一角。老巷子生活都是慢悠悠的,大伙儿不会为了几个钱就奔波得上气不接下气,平常时候大家就凑一块唠唠嗑,夏日冬日,总有聊不完的东西。但俞渊很少和老街坊们一起,他的时间都是规律的,看店和看书,除了偶尔跟着胖狗出去溜达。所以直到现在,他除了张大妈和白大爷,其他老住户都不太熟。俞渊转身看向沙发上的抱枕,鲸鱼眼睛大大圆圆,小小一团窝在角落,有些呆萌可爱。他笑了笑,目光温和。胖狗这会电话又来了,俞渊抬手接起:“怎么了?”胖狗声音激动得跟什么似的,疯狂怒喊:“哥!俞哥!桃花运!”俞渊:“?”虽然胖狗他家就是专门卖什么符纸,还给人算命什么的,但俞渊从来没信过,毕竟混口饭吃的东西,当不得真。“真的!我操!”胖狗大呼小叫:“我今儿给自己算了一卦,我桃花运到了!”俞渊走到沙发上坐下,捏了捏鲸鱼的小尾巴,心情愉悦:“嗯,说来听听。”胖狗没管苟长德似笑非笑的脸,他冲着他爸哼了一声,叉着腰正准备豪气冲天来他个一百来万字的激情演讲,谁知道苟长德在后头喊:“小俞,别听他吹。”“什么人啊你。”胖狗怒目:“你吵着闹着要儿媳妇,现在我桃花运到了你又说我痴心妄想!”苟长德没好气道:“你什么能耐老子还不知道?”好家伙,俞渊还没说话,就听见那头爷俩又吵起来了。胖狗控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说要把我介绍给阮四清!人家今天都跟别人约会去了!”说完他还要愤愤然再来一句:“幸好她不知道,不然我得多丢脸!”苟长德冷笑:“你那猪脸丢了又怎么了?”胖狗真的觉得不能和他爸说话,简直不可理喻。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把电话放到耳边,说:“俞哥,你甭听他的,老年痴呆呢。”俞渊把鲸鱼抱枕放到自己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回道:“白琛和她今天也才刚认识。”“啥?”胖狗嗷叫一声,噼里啪啦就道:“意思是,他俩不是男女朋友?那我能追她了?”“苍天!”“我苟岳难道就要走向人生巅峰!”俞渊顿了一下:“你应该听你爸的,对自己有个清晰的定位。”胖狗不依不饶:“阮四清真的漂亮啊,我能追到她,那岂不是赚翻了,嘿嘿。”这人已经陷入癫狂了。但其实说胖狗喜欢阮四清吗?倒也谈不上多喜欢。他只是觉得阮四清够漂亮,看着冷冰冰的,但说不定人家外冷内热呢,最关键的是——胖狗看了眼还拄着拐杖的苟长德,他的鬓发已经可见点点斑白了,就站在那尊佛像下看过来,有些苍老。他笑了笑:“管他准不准,先信了再说。”胖狗挂了电话,难得认真的问了苟长德一句:“您喜欢阮四清那姑娘?”苟长德滞了一下,嘀咕了一句:“我觉着她有点像你姨。”胖狗目瞪狗呆,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你姨走得早。”苟长德拄着拐杖自己走过去坐下,开始鬼画符了,抽空瞄了胖狗一眼,叹了口气说:“那时候家里穷,病了没钱治,十三岁的时候走了。”那个不是重点。“不是。”胖狗贴过来:“您见过阮四清,什么时候的事儿?”苟长德拿起符纸,左看看右看看,又勾画起来:“就那天从医院出来说想去你白大爷家搓两把麻将,碰巧见着了。”胖狗无语了:“那您直接去认她做个义妹不就成了,干嘛要把我介绍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