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扯着早已麻木的嘴角,疯狂地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他小心翼翼讨好她,想要取悦沈在卿,想要得到哪怕一点点的关切,可到头来,全都是假的。他将那块藏了多年的玉佩在掌心捏碎,任由血水横流,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须臾后,他眼里的笑意骤然散去,只剩下一潭死水。“出来。”他早就知道有人跟着他,之前他不愿搭理,如今却觉得有趣了起来。话音落下,就见三个黑衣打扮的侍卫,从暗处显露了出来,见到他便伏地叩首。“奴才叩见殿下。”“殿下?”他勾着唇轻嘲了声。“奴才们乃太傅家奴,殿下身份尊贵,吾等奉太傅之命时刻保护殿下。”“带我去见他。”萧太傅对他前来似乎并不好奇,只说了三点。陛下久病多年且为人多疑,太子母族强盛另有皇后扶持,若想夺回失去的一切,唯有他能帮他。从太傅府出来后,他神色未变地回了沈家。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他清楚的很,太子是前皇后所出,母族钟家仗着太子权倾朝野,而钟萧两家向来不对付,萧太傅自然不可能看着太子登基钟家独大。至于萧太傅是诚心辅佐他,还是想将他当棋子,又有何妨。到底谁是谁的棋子,还尚未可知。如今他要等的是时机。“沈放,你这一大早去哪了,我寻你有事,还不快滚过来。”沈放脚步微顿,缓慢地转过身,看向趾高气扬的沈应川。“欸,你何时多了个奴才,我怎么没见过。”身后的侍从恭敬地行了个礼,他便是之前跟着沈放的人,被萧太傅直接赠与了他:“见过三郎君,奴才杨意是前头新拨来伺候郎君的。”沈应川对奴才不在意,只是觉得今日的沈放似乎又有些不同,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也没放在心上。带着沈放回了自己的院子后,眯了眯眼道:“我要将林七娘骗出来。”沈应川被人下了面子,还是在自家的地盘上,当着众人面是一副不与小姑娘计较的模样,回去两杯花酒下肚,想起这事又觉得如鲠在喉。他前些日子,在萧澜月那碰了壁。给她送的东西全都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想约她赏花游园,也都被拒绝了。他知道萧太傅定然是看不上他一个庶子的,唯一能娶到萧澜月的方法,就是两人情投意合,只要她非他不嫁,萧家也没办法。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讨好她,为了她才装出学识渊博的样子,可她却对他愈发冷淡。与其盯着萧澜月一个,还不如多瞧瞧其他女子,最好是能叫萧澜月后悔的。恰好林湘珺便惹了他的眼,家世身份样貌样样都好,那小脸蛋光是瞧一眼都勾得人心痒痒。最重要的是,瞧着不怎么聪慧的样子,居然看上了老五那个丑八怪,成天跟在他左右,这让沈应川更是妒火中烧。再被底下人三两句话一激,瞬间觉得若是能娶到林湘珺,那可比萧澜月还要划算,便兀自打起她的主意来。沈放听到林湘珺的名字,眼底闪过些许迟疑,却还是冷淡地道:“三哥为何要见她?”“自然是想要多与她说说话,怎么,该不会你小子是喜欢上她了吧?”喜欢?沈放轻嗤了声,他怎么可能喜欢个病秧子。他的眼前瞬间浮现出她的模样,那日她是真的气狠了,下唇咬得发白,用力地踩了他一脚。还放出话说,再也不理他了,这种听着就像小孩过家家的话,能威胁到谁?见沈放没吭声,沈应川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老五啊,我劝你还是照照镜子省省吧,她父亲是清远侯,外祖是镇国公,姨母是当今皇后,连太子都要喊她声妹妹。你便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要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也就是我,勉强能相与配。”身后的杨意都替沈放捏了把汗,他之前虽然监视过沈放,知道他的处境,但不如这般直观感受。尤其是今日还逝去了个他极为重要的人,他还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杨意怕沈放会控制不住,若是此时出手教训了沈应川,泄露了秘密,就只能杀人灭口了。杨意正在想,郡王府死了个庶子,该如何遮掩时,沈放什么也没做,淡淡地说了个好。“三哥说的是。”“我与你说是怕你坏了我是事,到时你好好在院中待着,哪都不许去。”沈应川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便扬长而去。等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杨意才松了口气,心中暗道沈放不愧是成大事之人,光是这忍耐性便越过大部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