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冷冰冰的,似有浓重的戾气,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红炉浑身哆嗦着跪下,“郎君恕罪,奴婢只是想替您收拾桌子。”“出去。”红炉不敢再有别样的心思,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等到屋内彻底没了人,落日的余晖也殆尽最后一丝光亮,他细长的手指才拈起一块桃酥,拧着眉看了两眼。这玩意,真的好吃?闻着味道倒不叫人讨厌,便当是试试有毒无毒,他轻轻一抛丢进了口中。入口是浓郁的核桃香,上面还洒了层芝麻,酥脆间透着淡淡的甜香,等到沈放再回过神时,碟子里的桃酥已经见了底。他神色如常地拍去指尖上的碎渣,心想,病秧子的喜好也不过如此。不管沈放同不同意,总之林湘珺每日一散学,便雷打不动的过来。沈放不搭理她,她便自说自的,写了字还要一副求表扬得给他看,遇上不会的便眼睛水亮亮地看着他,十次里总有八次能被她得逞。有了沈放的默许,林湘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安妙语不放心还跟来看过两回。见他们真的只是在读书,且沈放浑身是伤,常常是坐着不搭理人,反而衬着有威胁性的是她家七娘。安妙语本来是不愿多管闲事的,可她自从怀了孩子后,瞧见谁都多了几分善心,又见林湘珺的气色也变好了,就不再禁着她。但还是要求她每次去,多带些下人,瞧见不对劲便离他远些。如此小半月来,沈放的伤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从只能坐着到可以简单的走动。恢复速度快得令林湘珺惊喜不已,算命的果真没有说谎,真龙之血是她最后的希望!这日难得的天气好,出了太阳,先生不仅提早散了学,还说明日休沐一日,想着终于可以回家见祖母,她的心情很好,准备去小院找沈放说这个好消息。没想到还没出门,宋温期便喊住了她:“七娘,明日休沐,我要去书斋逛逛,顺便看看新到的徽墨,你要不要一同去?”宋温期从第一眼瞧见林湘珺起,就喜欢她了,再加上知道八字的事后,总有种两人天生一对的感觉。林湘珺不收他的东西,讲学时答不上题,在他眼里都是率真可爱,而且他也能感觉到,她不如之前那般抗拒他了。只是她每日都跑得很快,一散学便见不着人影,好不容易等到休沐,寻了个由子想与她多些接触。怕她误会他的意图,又立即解释道:“我还约了观棋和六郎,你可以同四娘子一道,人多热闹。”林湘珺鲜少有机会上街,听说去书斋她也很心动,可她都快半个月没见到祖母了。自然是见祖母要紧,而且这里头也没沈放,到底对她的诱惑力不够。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明儿我得回家一趟,辛苦宋郎君照顾我三弟弟。”说完她便急着要走,留下宋温期满脸的失落,她若没人,还去什么书斋啊。而这些都被一旁的沈清荷看在了眼里,她想起前些日子偷听到,母亲说要为她择亲事,咬了咬牙上前拦下了宋温期。“宋二哥哥想不想知道,七娘最近散了学,都去了哪儿?”宋温期的眼里顿时露出了些许好奇。-往日这个时辰,沈放都是在房中看书的,可林湘珺到时,他正坐在院中削竹子。林湘珺想起,她头次来小院,也是碰见他在削竹子,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他为何一直要和竹子过不去呢。严嬷嬷对竹子有阴影,怕沈放又发起疯来,亦步亦趋地跟着林湘珺,看她安然无恙地在沈放身旁的小凳上坐下,也不敢放松警惕。还好今日无风,日头晒着人很舒服,她能在院子里多坐会。林湘珺见石桌上的东西,觉得很是新奇,她从小能接触到的东西,大多会被磨平,甚至连书册的边沿也会被裁成毛边,就怕她会伤着手。像刀刃之类的尖锐之物更是不用想了,她都快及笄了,连针线都没碰过。沈放将竹子竖着劈开成好几份,再去边变成一条条笔直的竹条,之前每回来她都急匆匆地进屋,根本没注意到过。原来这角落里,已经堆了好多白净的竹条,垒成一摞,足有上百条。“五哥哥,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她好奇极了,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就听一声清脆的声响,竹条落在了她的手背。“放下。”沈放的手劲不大,其实打着一点都不疼,但林湘珺的手实在是太嫩了,这么轻轻一碰就留下了红痕。林湘珺吐了吐舌头,朝红了的地方吹着气,不敢再乱碰了。他不搭理她,她就自顾自说起今日的课,小嘴巴吧啦吧啦一个人也能说的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