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点小困难如何困得住她,表姐只说她不能四处走动,又没说春喜不行。她就天天让春喜过去探望,还不忘送上吃的用的,就算她人不到,关心也一定要到位。如此装了三日乖巧,文先生总算是来了,不得不说他的课确实有趣,可林湘珺更在意的是,她终于不用禁足了。等课一散,她便抱着书袋,以去给生病缺席的救命恩人送书为由,光明正大地去见沈放。也不知是沈放的体质格外好,还是她的药管用,不过这么几天,沈放就能坐起来了。她惊喜极了,心里止不住地想,难道这便是真龙之血?一进门便笑盈盈地道:“五哥哥,我来给你送今日先生发的书册。”坐在圈椅上的沈放,听到动静,抬起头朝她看来,在她走近之前,突得扬了扬嘴角:“我怎么不知道,我在白马寺救过人。”林湘珺:……原来这世上真有蠢蛋!林湘珺闹了一通后,确实管用,耿氏立即派了五个粗使下人和两个婢女,专门照顾沈放的起居。而沈放刚恢复意识睁开眼,看到屋内突然出现的生人,第一反应是去摸枕下的匕首,不顾撕裂的伤口,抵在了婢女的脖颈处。“谁派你们来的。”婢女被派来伺候他,本就胆战心惊,再一见刀子人都吓傻了,“郎君饶命郎君饶命。”而后将林湘珺走后的事情,一一都说了,怕他不信,还将她说的话都给复述了一遍,“真是郡王妃派奴婢来照顾郎君的。”沈放见逼问不出什么,才松开了匕首,心中疑虑却更深了。他是每年会替祖母去白马寺,却从未遇见过什么林娘子,更别说救人性命。此女必定令有所图。这让他想起那日受伤,他虽然失血过多有些昏昏沉沉,但常年受折磨,使他的痛感比常人要轻许多,且不论在何等处境下,都能留有一丝警觉。当林湘珺偷看他胸口胎记时,他强撑着恢复了些许清明,他没急着动手,是想看看她的目的是什么。从去年起,他就发现,有人在明里暗里地打探他的胎记。且来者下手狠厉行事狡猾,瞧着便来头不小,既不像是耿氏的手笔,也不像沈应川能干出的事情。他假借被沈应川逼迫,实则以此除去了好几波人的试探以及袭击。沈放猜不出会是谁,他一个卑贱到尘土里的庶子,能有什么可被人图谋的。最近半年,倒是没再有奇怪的人出现,可没想到林湘珺又来了。她在安府为他解围时,他就发现她了,但以为只是巧合,却不想她竟追来了沈家。他心中不屑,这幕后之人只怕是越发手上无人了,竟然会派个病秧子过来,也不怕她没能走到他跟前,就先昏过去。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竟来了几分兴致,不如看看这些人到底目的是什么。更何况,还有人给他养伤,岂不是百利而无一害。自那日后,沈放便安心地等着,既然她想要的没得到,肯定还会再来。没想到的是,他的伤口大部分都结痂了,他甚至能下床自己用膳了,也不见林湘珺的身影。说她全然消失了吧,也不是的。每日都会有她的婢女过来,不是送药汤,便是送吃的用的,光是点心便堆满了案桌,除了送东西别的什么也没有,这反而叫他有些难以捉摸了。难不成她来沈家也只是巧合,是他多想了,林湘珺真的只是个爱多管闲事的泥菩萨?不等他思忖出个结果,她便来了。林湘珺最近撒谎撒多了,即便被沈放当面戳穿,也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扯谎。“那许是五哥哥贵人多忘事,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哎呀,都是陈年旧事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我记得五哥哥便好。”沈放见她嘴里没一句实话,不轻不重地哼笑了声。也不知是在讥诮自己,心底那丝隐隐的期待,还是在笑她的谎话拙劣。他早该知道的,他病了这么多日,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就连大哥都屈尊降贵地来探望过,唯独母亲却连派个人过来问一句都没有。他又在这期待些什么呢,他从出生起便注定了不幸,所有人待他避之唯恐不及,偶有的目光也是施舍怜悯,以及利益目的。沈放眼底的寒意愈深,也不说信与不信,只冷淡地道:“谎话连篇。”耿氏给沈放换了两个婢女,正好进来给她送茶水点心,林湘珺下意识地多看了眼,想看看换了的下人还会不会怠慢他。一走神便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回过神来,好奇地看向他:“五哥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