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就连侍卫也没了,且山高了也愈发的冷,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呼啸的寒风从枯败的林间穿行,声音很是凄清。林湘珺捏了捏手里捡的四支箭羽,算着时辰以陛下的身子骨应该坐不了这么久,也该回行宫了。又歇了会才道:“五哥哥,我有些冷,我们回去吧。”她嫌弃大氅太重了难拎,就丢在了方才解开的地方,这会又冷了。沈放看了眼她有些发白的唇瓣,手指屈了屈,“走得动吗?”林湘珺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还以为他是等得不耐了,连连点头:“走得了走得了,我们快下去吧。”沈放:……他默默地收回了要伸出的手,不再看她甩了甩袖子大步走在了前面。完全不知道他是为何生气的林湘珺,赶紧快步追了上去。下山的路比上山还要难行,虽然这两日出了日头雪也化了,但湿滑难行,沈放虽是黑着脸,但每次她险险要滑倒的时候,他都会不动声色地让她搀住。眼见便要到好走的路段了,一只野兔从旁边窜了出来,她堪堪站稳,就见一支箭羽迎面而来。“五哥哥小心!”这箭羽来势汹汹,且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她身边的沈放。若说先前沈应川折辱沈放,她只是怜悯和心疼,那这会便是设身处地的恐惧了。好在沈放的五感异于常人,察觉到危险及时做出了反应,从腰间拔出了一把佩剑,揽着她的腰生生挡下了这一箭。而后便见两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来者目露凶光且目标唯有沈放。沈放眼底闪过一抹寒意,“走。”林湘珺正浑身发颤,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敢松开,听见沈放的声音才怔怔地松开了手指。茫然无措不知该走去哪里。沈放在她腰间用力地推了下,让她往山下跑:“你先走。”林湘珺木讷地哦了一声,正要跑,可脚却犹如千斤重根本就挪不动,她就算跑了,能跑去哪里?若不是她想支开沈放,不让他见景帝,沈放便不会落单遇险,要是他能制服这些人,她跟着他自然安然无恙,要是他都打不过他们,以她的腿脚根本跑不远,还是会被追上灭口。与其如此,她还不如相信沈放。“还愣着作何,赶紧走。”“我不走。”沈放一边抵住黑衣人的凌厉刀法,一边不解地看她,她是真的不要命了吗?“为何。”“是我害你落单遇险的,我不走。”沈放握着剑的手指发着烫,他听见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却依旧坚持在说:“我相信五哥哥。”他喉结微微颤动,不等有所反应,就听她继续道:“我害怕,脚都软了,走也走不了了。”“我给了你机会的,让你走你不走,往后便再无机会了。”林湘珺还在害怕着,没听清他低哑着说了什么,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整个人都快靠到他的背上了,“你说什么?”他轻笑出声:“闭上眼。”她很听话地将脸埋在了他的背上,他不出声说好,她便一直闭着眼,好像这样就能一叶障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还是有惨叫声往她的耳朵里面钻,她在心里默念着佛经,发誓要是这次活下来了,她就吃素半年。好在不等她在多许几个愿,就听见有人倒下的闷响声,而后是双温热的手掌在她头顶拍了拍。“别怕,没事了。”作者有话说:林七七:糟糕啊,我真的要吃素半年了!沈放的声音还与往常一样清冷,可不知为何,落在她的耳中却有几分柔和。他说没事了,她才敢挪开他的手掌,偷偷往外看。方才那两个黑衣人此刻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每一剑皆是刺在心口的位置,他的剑法也与他的人一般,果决狠辣。林湘珺吓得手脚冰凉,她梦见过不少血腥的大场面,却是头次见着死人,只看了一眼,瞬间又将脸埋回沈放的背上,再多看恐怕夜里又该做噩梦了。她的手指死命揪着他的衣襟,趴着的那块地方,更是被她的气息吹打的发烫。明明骑装厚实,但他依旧能感觉有股热潮顺着背脊骨往上钻,酥酥麻麻,痒至全身,可偏偏身后的人胆小如鼠。他怕一动弹,就更吓着她,便只能浑身紧绷着纹丝不动,任由她宣泄着害怕。如此不知多久后,她才犹如出洞的野兔露出了脑袋,磕磕绊绊地道:“五哥哥,我们快些走吧,若是被人瞧见就不好了。”沈放还以为她至少会哭的,如此可怖的场景,他的手掌甚至也染上了鲜血,但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让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