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安妙语,林湘珺一时五味杂陈。她在家盘算了这么多日,就是想要找表姐探听关于沈放的事,如今人送上门来了,她却没了劲儿。“是我不好,让表姐担心了。”安妙语比她大五岁,小时候在林家住过几年,自小就很照顾她,她也很黏这个表姐。只是后来她的病情反复,被拘着不让出门,期间有好几年没能与表姐见面,这才生疏了些。安妙语坐在她身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像小时候那般哄着她:“傻丫头,你我是姐妹,若换做是我病了,你也会同样如此的。”如此轻声细语的安抚,不禁让林湘珺想起了小时候,顿时所有掩藏的委屈和恐惧,皆在这一刻瓦解。鼻子一酸歪身搂住了表姐,红着眼将脸埋在她的怀里。过了许久,直到表姐的衣襟都被她哭湿了,才腾地一声重新坐好。她苍白的脸蛋被闷得发红,咬着唇手指不安地相互交缠着,想说些什么又羞赧地张不开嘴,她有好久没如此失态过了。“乖啊,表姐不会告诉别人的。况且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前几日我还因为怕疼,不想生孩儿哭了好几日,七娘可比我勇敢多了。”林湘珺这才知道,安妙语有了身孕,既惊喜又后怕,她方才会不会毛手毛脚地撞疼她了。等确定安妙语没事后,她长松了口气,两人重新收拾了一番,总算能坐下好好说会话。知道表姐怀孕的好消息,话题自然而然都是与她有关的。聊着聊着,也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她的夫君,说他今日没空陪她回府拜寿,是他的两个弟弟带着贺礼护送她来的。许是刚刚哭过,将心中的郁结宣泄了出来,林湘珺也不如之前那般万念俱灰了。一时没忍住,将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我方才来的路上,正好碰上了,表姐,那个沈家哥哥,为何带着面具啊?”安妙语见她满脸娇憨,眨着眼很是可爱,也没多想,说故事般把自己知道的给说了。平阳郡王沈在卿是当今圣上的堂弟,打小一块在宫里读书,兄弟感情向来很好,待圣上登基后,不仅将其封为郡王,更是越过一众兄弟对他予以重任。他才能出众,为人豪迈不拘小节,唯有一点落俗,便是贪恋美色,不仅他自己搜罗还有各方献美。使得郡王府内美女如云,姬妾们更是为了争宠手段用尽。早些年还闹出不少轰动的事来,好在老太妃出面,为其娶了阁老家的嫡女为郡王妃,才算镇住了满院的莺莺燕燕。与圣上膝下只有一个太子截然相反,郡王府内立住的孩子不在少数,光是儿子便有七八个,孩子而已,没什么值得稀罕的。但这沈放倒是特别,他的生母原是宫内的舞姬,一次酒宴时被圣上赏给了平阳郡王,过府没多久就有了身孕。而他出生那日,连着旱了半年的京都竟是迎来了久违的甘露。府上老太妃就觉得他是个祥瑞之兆,外加他不仅早慧,长相更是万里挑一,便很得老太妃的宠爱,亲自给他取名为沈放,还养在了身边。只是,一场大火什么都毁了。林湘珺没梦见过沈放小时候的事,闻言不禁轻叹了声:“若是没那场火该有多好。”“这世上之事祸福相依,表面瞧着是好事,却会引来祸患,谁又能说得清到底是好还是坏呢。总之,下回你若是碰上了他,记得离远点便是了。”她还在思考,沈放的生母是宫内出来的这个细节上,就听表姐如此没头没尾的一句,只觉其中似有深意,为何要离远些?正想要继续问,外头婢女的声音响起:“世子妃,夫人有要事请您过去。”安妙语应了声又迟疑地停顿了下,林湘珺看出她的担忧,赶紧起身送她。“我已经没事了,姐姐快去吧,别让婶娘等急了。”见她脸色确实好看多了,安妙语才放心了些,“那你在这歇着,等会快用膳了,我再让人来接你。”将安妙语送走,她又歪着靠了会,没过多久婢女便来请她了,她起身简单打理了下,跟着婢女往宴客的水榭去。没想到隔壁的客人们也是这个时候动身,瞧见她又极为亲热地凑了过来。且问得都是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事,什么令尊可有续弦的打算,令兄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可有相中的姑娘,甚至还打听起宫里娘娘和太子的消息。实在是叫她不堪其扰,好在路过花园时出现了另一条小径,她赶紧说要去找祖母,逃也似的离开了。她走得匆忙,只带了春喜一个,原以为这条路也能通往宴客厅,可没想到越走越荒凉,甚至连个过往的下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