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音刚落下,便听见声清脆的磕头声响起。别人都是行个福礼,好家伙,沈放竟是结结实实地磕了头行了个大礼。瞬间惹来周围人的闷笑,怎么会有如此实诚到傻的人!而沈放却对笑声充耳不闻,身姿如松地跪着,紧接着又磕了个响头一字一顿道:“祝老太君长命百岁。”一句恭贺的话都不会,连四岁小儿都不如,屋内静了一瞬,不知是谁没忍住,嗤笑出声,立即惹来了更多的笑话声。沈应川见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沈放丢脸他这个兄长也躲不掉,心里暗骂其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面上还要耐心地替沈放解释,他是太过内向不善表达。沈放像是对自己闹出笑话全然不知,没人让他起他便跪着,面无表情,唯有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着。林湘珺才体验过这种,被人瞩目到手足无措之感,可她有祖母顾着她,而沈放却孤身一人。唯一的兄长甚至在旁边看笑话,更显得他孤立无援。想到他或许就是遗落在外的皇子,不免同情心起,下意识地把脑袋往屏风凑,想看得清楚些。恍惚间,她好似瞧见他的目光闪烁,嘴角微扬。他是在笑?她不自觉地又往前凑了凑,连面前有道屏风都给忘了,等额头磕到坚硬的屏面发出闷响,她才吃疼地捂住了红扑扑的脑袋。她的声响有些大,即便四周谈话声此起彼伏,还是惊动了不少人。不仅祖母关切地上前查看,就连上首的安老夫人也听见动静,跟着看过来,还问她怎么了。林湘珺不仅脑袋红了,脸也羞红了,我了好几声,余光瞥见屏风后那双抬起的凤眼,心跳得更快了。脑袋一热胡编乱造道:“我,我只是觉得沈家哥哥说的好,七娘也想要老祖宗长命百岁,能一直护着七娘。”安老夫人听到她这般稚气可爱的话,瞬间笑出了声,“好好好,看来我老人家不活个百岁,都对不住你们这番孝心了。”只要哄得寿星欢喜,那就算说得话再可笑,也是对的。周围人一改方才的哄笑,嘴里也开始念叨长命百岁。顿时屋内一派和气,沈应川趁机将沈放扶起,行过礼往后退下,竟是不知不觉间,将方才那场笑话给化解了。林湘珺委屈巴巴地坐回椅子上,春喜正在用熟鸡蛋,给她轻柔地滚着磕疼了的额头。至于之后又有谁拜了寿,说了什么话,她是半点都没听进去。她的脑海里只记得,方才慌乱之时,她朝外看了眼,竟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那双上扬的凤眼。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少年乌黑的眼里除了冷漠,还多了几分探究。恍惚间,一股熟悉之感涌上心头,她记得,梦里的沈放,也这般看向过她。即便耳边嘈杂万千,可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沈放便是她要找的人。作者有话说:林·给大家拜个晚年·七七:沈放哥哥磕头我也要磕头!珺珺要开始攻略之旅啦~让我们祝她好运。确定梦大概率是真的,林湘珺便顾不上额头的伤,双眼亮晶晶地四下去找沈放的踪影。寻了一圈,才看到他坐在对面的角落里。对着她的是戴了面具的侧脸,看不清面容神色,他穿了件不合身的外衫,空荡荡地罩着。沈应川早已举着酒杯去转悠了,沈放没认识的人,方才又闹了笑话,更没人愿意与他说话,便安静地坐着,偶尔抬一抬筷子,与周围的喧闹声格格不入。林湘珺看过去时,正好沈放身边的人笑闹着,不小心碰到他的手。那人笑着转身与他致歉,却看到了他脸上半明半暗的丑陋面具,立即收起笑脸,皱眉嫌恶地又转回身去,还悄悄地将椅子往外挪了挪。沈放像是习惯了般,对此没丝毫反应,只是在被人碰过的衣袖上,轻轻地拂了拂,而后继续吃喝。反倒把林湘珺这个偷看的,给气得半死。若是有人胆敢对她这般无礼,被她爹爹知道了,定要将他打服,跪着与她道歉才好。春喜见她一会笑一会嘟嘴,还不安分地四下张望,怕她乱动又伤着,赶紧小声哄着她:“娘子这是要寻什么?奴婢给您去取。”她自然是要去找沈放,可话到嘴边又顿住了。是了,她以什么理由寻沈放,去替他出头?他们不过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平日连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若非宴席,甚至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想与他接触交好,还要叫他心甘情愿的献出心头血。一想到这,林湘珺嘴里的椰蓉酥都不香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