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蒙肯定注意到谢怀了。
恰好方黎本也无意和那群魔修寒暄,为了以示自己对谢怀的与众不同,他索性更放肆的靠近了些,衣袖下摆落在了谢怀的腿上,逶迤而过,方黎轻轻捏住了谢怀的下巴,凝视着他陡然冷锐的目光,无所畏惧的扬着嘴角笑:“这是什么表情?来了这么久,连伺候人都学不会,真是恃宠而骄啊……”
谢怀垂眸看着面前男子,他俯身靠近过来,因此比自己略低,抬眸望向他的眼神,蕴含笑意温存,真是不错的演技。
而他此刻的心情,却如这人的手指,只有沁人寒意。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你的目的从来不是羞-辱正道仙门,而是用虚假伪装的宠爱,让所有人以为你偏爱我,让我成为引君入瓮的棋子,如果自己猜的不错,都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都蒙对魔尊之位虎视眈眈,路人皆知,若是知道你有这样一个弱点,一定不会放过吧。
可我从不是你的弱点。
爱意温存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唯有利用才是真的。
谢怀一直想要弄清楚这个人的真实目的……现在他终于弄清楚了,却没有半分意外与其他,只觉得……原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本就不该对一个魔头,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自己竟差点真的被假象所迷惑……
谢怀低垂下眼帘,敛去眼底冰冷漠然之色,任由方黎靠近自己,他几乎整个人都陷入过来,仿佛自己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将这人圈入怀中,但是可惜了……
他终究要杀了他。
方黎对谢怀的冷漠毫不意外,身为高傲的天之骄子,被自己当众这样亵渎对待,和下-面那些魔修娈-宠有何区别,这可是天大的羞-辱啊!没有气到直接一剑杀了自己,甚至还能这么冷静,已经是极为克制的结果了。
但他并不在意谢怀会不会生气,谢怀多厌恶自己一点,对剧情只有好处没坏处。
而他今天,就是一个色令智昏的昏君罢了。
下-面群魔纷纷心中猜测,传言尊上近来独宠玉仪君,夜夜宠幸……他们之前还不信,今日亲眼一见才知都是真的,尊上果真对玉仪君格外不同……
而众人之间,唯有都蒙看向高台之上,不避不闪,张扬肆意。
白衣男子身形笔直如松,丰神俊秀,神色淡漠,如同不可亵渎的神祗,又如万年不化的冰雪,确实当得起他的名声,但……都蒙侧眸看向谢怀身旁的人。
黑色锦袍的苍白男子,此刻因着饮了酒,苍白的唇上沾染了些许诱-人色泽,淡淡粉色透过白皙薄透的肌肤,他慵懒的倚在白衣男子的身上,病恹恹的双眸不似往日死气沉沉,慵懒又随意,眉目流转之间波光粼然,若有似无的款款情意,柔和了他往日冰冷的棱角,竟有着别样的动人,如同是——腐尸上盛开的蚀骨花。
而他从前,竟从未发现这个人,还有这般诱-人之态。
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二人谁更美。
都蒙摩挲着手中酒杯,杯中酒香沁人,而这世间罕见的美酒,却不及高台之上的人动人。
当初厌睢刚刚崭露头角,一个不知哪里蹦出来的无名小辈,竟敢向他约战,他胸有成竹要杀了这个猖狂的家伙,却不想竟被厌睢一剑击败,这个人分明看起来半死不活,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幽魂,却有着令人摸不清看不透的手段,到底是他本身的实力……还有另有奇遇?
只可惜这些年厌睢极少出手,手段神秘,都蒙至今未曾弄明白。
而等他弄明白的那一天,就是厌睢的死期,他会杀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将他挫骨扬灰,让他知道狂妄自大的下场……这是都蒙之前的打算。
可是今日他忽然觉得,若是直接杀了,倒是有点可惜……
不若看他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臣服身-下,或是婉转泣吟,岂不是更有趣?
都蒙眸光越发深邃,喉结耸动了一下,这念头一生出,竟如藤蔓般疯长不可抑制。
方黎似乎感受到了对方视线,他垂眸睨着下方,对视上都蒙视线,只见他一动不动,那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带着掠夺一切的凶残,令人不寒而栗。
这就看上谢怀了?真不愧是魔修,喜欢人都这样的吗?难怪最后不得好死。
方黎眼看目的已经达到了,无意在这里耽误时间,他懒洋洋的从谢怀身边抬起头,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什么来,对都蒙微微一笑,“对了,本尊还给右使准备了一件礼物。”
说话之间,一个魔仆低着头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奉到了都蒙跟前。
都蒙掩去眼底欲色,伸手打开了盒子,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剧变,霍然抬眸看向方黎。
方黎唇角一勾,慵懒一笑,道:“本尊的这件礼物,右使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