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杨青结结实实跌在地上。岑微雨轻笑着迈开一只腿,“摔疼了吗?”“站住!”杨青嘴里不断哈出白气,眼神像一只凶狠的狼崽子,他缓了会儿,撑着雪地站起身,出门前他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套成粽子,摔一下倒没多疼。憋着气拍干净外套上的雪,他瞥眼看见摔倒的雪地上拉出了两道划痕,下边是黄色的土。两道刹车一样的痕迹格外刺目,是他一道跌碎的面子。杨青一刻不想多待,他加快脚步,心里暗骂,晦气。岑微雨像条大尾巴不远不近的缀着他,轻快地踩着雪自顾自地说话:“开完春,隧道的挖掘工作继续展开,我提前来考察。”算是解释了他为何会出现在桃柳镇。“偶然听说老朋友住在附近的桃柳镇……”地上很滑,杨青踩着脚后跟刹车,刺耳的响声在雪地里拉得很长,他头也不回,嘲讽道:“朋友?”岑微雨跟着停下,始终和杨青保持了一段距离,杨青在那边,他在这边。他轻声反问道:“不是朋友那我们算什么?”那我们算什么,杨青在心里问自己。他们最开始是冤家对头,后来成了朋友,知己,爱人,最后的最后是无法释然的心结。杨青姓想回答他,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这样仔细想来又显得刻意。岑微雨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朋友,好似他们之间从来都是相逢饮杯茶的平淡关系,没有误会,没有纠缠。岑微雨满不在意,他就更不在意了!杨青心思几转,刻意以平稳的语气道:“老朋友,”他转过身对着岑微雨笑:“认识这么久,不该当一句老朋友吗?”他觉得自己看起来比岑微雨更不在意,更洒脱,帅爆了。岑微雨嘴角勾了勾,快步追上,手臂搭在杨青肩膀上,“那老朋友,我对这附近不熟,那带着我逛逛,不麻烦吧。”他说话时炙热的吐息喷洒在杨青侧脸上,烫得他耳根发麻,这点小事都办不到还能算是朋友吗!杨青咬牙切齿地答应:“好,我一定带朋友好好逛,天冷路滑,您走路仔细些,小心摔了。”话里内容是担忧的叮嘱,语气听来却像是恨不得摔死的诅咒。树上两只肥啾歪着头打量这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圆溜溜的眼睛里尽是茫然,好像在说,两个幼稚鬼。【2015】狐狸精“嘎啦”小荨气喘吁吁地拉卷帘门,这项工作对女子的身体来说不容易。拉到一半,她撑着膝盖喘气,攒够力气,她拽着把手加上身体的重量一鼓作气下拉,哐的一声卷帘门关上了,她也出了头薄汗。穿上雨靴,带上预防下雪的伞,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冬天夜长,九点钟天色才算透亮,街边路灯还亮着,光线朦胧。路灯脚下被雪埋了数寸,挨着雪堆还伫立着歪歪扭扭的雪人。小荨沿着路灯走,她打算去杨青家看看情况,今早突如其来的请假电话搅得她心神不宁,要知道杨青几乎从不请假。是出什么事了吗?她攥着自己的围巾,忧愁地想。路过早市的转角,一点从天而降的冰凉正好点在她的鼻尖上,她摸着鼻尖疑惑抬头。“真龟儿的晦气!”姚三姐摸着鼻子上新鲜的鸟粪,叉着腰冲家门口电线杆上的两只麻雀叫骂。真他妈的倒霉,大冬天的还被淋鸟屎,早晚把你们全烤来吃。姚三姐弯腰捏了把雪团,铆足劲照着麻雀砸。准头歪了点,声势已够,麻雀受惊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姚三姐又捏了把雪鸟粪,这才紧赶慢赶地往早市去买一家人的早饭。小荨抬头一看,是屋檐下的冰棱化了,正好滴在她鼻尖上,她放下手,接着迈动步子。就在此时,转角喧嚷的早市里突然传来道万分熟悉的声音,她错愕地转头往声源望去,两道身影,分别是她魂牵梦所在,夜夜难眠梦魇。就在她发愣的瞬间,一道比她快上许多的身影,扭着水桶腰,操着大嗓门挤开她迎了上去。“小杨,小杨!你也出来买早饭啊!”杨青听见熟人的声音,下意识和岑微雨拉开距离让办法他站在自己身后。杨青向迎面而来的姚三姐招手道:“姚姐。”他眼角余光在更远处的早市似乎捕捉到了另一道熟人的身影,他往前探了探,人影却消失不见了,他想,眼花了吧。姚三姐热情的对杨青说:“刚才和你说的事,你一个人真能搬?都是乡里乡亲的别和姐客气,我让……”杨青个子比岑微雨矮些不能将他完全挡住,加上岑微雨的气质,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姚三姐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看看杨青又看看他身后的人,惊疑不定地朝杨青挤眉弄眼:“你和小李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