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上看来的话,也是我的心里话,千万人都失败了但我仍想试试,谁让我生来不自量力呢。我想当个好皇帝。亓官微还在看我,我别过脸心里很忐忑,怕他看穿我的假话又怕他看不穿。气氛一时紧张。“羌部,嘉央圣女,芳驾到!”楼童尖细高昂的报门声响起,我看见一位穿着中原传统流仙裙的女子被众人环绕众星拢月般走进大厅。她腰上悬铃,一步一响。从我的位置往下看,能看见的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妆发,头发鞭成细细小辫,辫尾坠着金流苏。嘉央走到女眷一方特意为她预留的左下手首位顿住脚步。亓官微忽然拽住我的手腕,“走。”他拉着我往楼下走,温热的触感隔着布料从手腕传来,我被他拉得踉跄。终于来了,我面若霞蒸,心似擂鼓。彻底忘记先前的忐忑。亓官微拉着我站在一楼戏台的后台,他瞥了我一眼,打趣道:“紧张了?”我来了精神,怒瞪他,“你说谁紧张!”其实我很紧张,紧张到喉咙干涩,紧张到手心发汗,紧张到他一直拉着我我却没挣脱。亓官微和聂家班的班主嘱咐了两句,班主点头退下,不稍时台上响起了开场铜锣声。意味着好好戏开端的响声。我更紧张了。亓官微不动声色的改拽为牵,他的五指滑进我的掌心,在我咽唾沫的功夫更加得寸进尺的五指相扣。我能感受到他掌心指节上的薄茧,我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他的手心很冷,把我的烫分担一部分,仿佛连紧张也能一起分担。很快我反应过来,一把拍开他的手,梗着脖子,“两个大男人拉什么手。”亓官微捂着微红的手背提醒我,“你忘了我们是要干什么?”我回魂,对了,我要去唱戏。亓官微指向前台,“好戏要开锣了”他将被我拍红的那只手悬在空中。我盯着那只手,心一横眼一闭赴死般的主动握上,反正都是大男人能吃什么亏,我给自己洗脑。亓官微拉着我往前,慢慢从后台转出,有透亮的光打在我身上。几乎在我出来的一瞬间厅里热闹的声音便停了,我和亓官微一前一后在万众瞩目之下登上戏台。世界像被水银封存,片刻后水银泻地,噪声重返。我听见种种不敢置信的声音,有木凳倒地,金盏推翻,各种把件的碎裂声。“少游哥哥!你怎么在这儿??”这是爱慕亓官微的女郎。“殿下,殿下……”这是惊结巴的姜行正。简单来说,我这人,是人来疯,人越多越来劲。我得意的扫向众人,把他们的错愕不解尽收眼底,台下的紧张被我一脚踹飞。此时此刻我无比享受成为众人焦点,于是我反客为主地拉着亓官微往前走,走到戏台正中央,在小旦惊慌的注视下劈手夺过锣锤狠狠在锣面上一敲。刺耳的音浪激起千层浪,离戏台子近的人纷纷捂住耳朵,我不为所动,随手把落锤扔回给小旦。转身面向众人,拉着亓官微大声道:“谢过诸位拨冗前来参加孤和少游的定亲宴。”我挑衅的看向嘉央,轻挑道:“嘉央圣女,看我给你找的好哥哥,日后过门你做大他做小可好?”嘉央脸色难堪的僵在原地,瞳孔里冒起火,那火似乎要把我烧死。我顿时更得意了,你逼我,青阳途逼我,亓官笃逼我,再来逼我啊!我完全被成为众人中心和反抗的快感支配,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做的事有多惊世骇俗,只觉得爽快,生来十六载,头一回这么爽快。忽然,手上传来剧痛,我回头看向亓官微,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殿下,别太过火。”由他点燃的火苗却不由他控制,如今这火苗由我操控,我要这火苗幻化成滔天烈焰将沛都烧透。过火?火还不够大!牵着亓官微的那只手骤然收紧,我转身面对着他,极其迅速不给他反应机会,仰头印上他的嘴唇。好软,好凉。亓官微这样既虚伪又装的人却有出人意料的柔软唇瓣,我鬼使神差的探出舌尖舔了舔。细雪的味道。【2014】眼泪再坚强的人在绝境中也会下意识去寻求别人的帮助,这与其说是软弱不如说是求救的本能。我也不例外,但我求救的对象选错了人。在话脱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僵硬的收回手指,我想站起来,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离开,但岑微雨袖口上的褶子无声地诉说着我的软弱。我不想向岑微雨寻求帮助,于我而言求助和认输是同义词,但走丢的张元英又让我万分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