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昌的眼里满是悲伤,看得出来,他们叶家兄弟姐妹间的感情是深厚的,即使过去了这许多年。这些痛苦也并未曾从他心头消失去。 琉璃垂下头来,咬着唇道:“对不住。是晚辈鲁莽了。” “我不怪你。”叶怀昌摇摇头,转过身来,“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替灏儿问的吧?昨夜我本是要跟他说的,可是一来乍见面心情未曾平复,唯恐于你们乔迁喜日平添忧伤,也就没说。如今你来了,替我转告给他也是一样。再告诉他,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有忘记他,南边贺家村那些人之所以能够过得安然平静,是因为他七舅舅暗中维护的结果。” 琉璃陡然一震,他竟然也知道贺家村! “很奇怪是吗?”他哂然一笑,说道:“珮吟身边那些人突然不知去向,家父家母怎么会不去查?很快我们就知道翼飞将他们都安置在南边珮吟的庄子里,因为他怕元惠皇后再对灏儿不利,所以故意做出深恨珮吟的样子。我们看他这般用心良苦,也就只能配合他,隐忍着不作声。” 琉璃在脑中很快把整件事过了一遍,最后叹气道:“果然是我们想多了。” 叶怀昌扬唇道:“我从没见翼飞夸过珮吟以外的任何一个女子,可是他却说东西两府缺你不可。看来,上天果然还是不曾亏待灏儿。” 琉璃脸红了,谦辞道:“王爷和舅舅谬赞,晚辈可受不起这话。” 叶怀昌大笑道:“南田叶家,永远欢迎你们!” 琉璃欢快地跑回西府把这番话告诉祈允灏,祈允灏胸膛起伏了一阵,击掌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中间有蹊跷!”说完又替枉死的叶家二爷唏嘘了一回,到底按捺不住,又匆匆去东府向叶怀昌致歉。 腊月初十郭遐南下,琉璃初九在西府设宴替她饯行。相约好来年有时间再携谢观澜父子共上京都。 琉璃对于她的离去仍有些感伤,但是比起数年前那次,又多了几分安心和期盼,毕竟大家都有了归宿,已经不再像飘萍了。 叶怀昌直到过了腊月廿七日叶王妃的祭日才回南田。期间也由祈允灏和定北王陪着上东阁住了几日,走的时候琉璃让人按照族中人员各个儿列了个单子,按例封了份礼。叶怀昌来的时候是轻装简行,而他走的时候却多了一队护送的府兵,以及一车子随礼。 今年的年还是两府聚在一处过的,这是定北王订的规矩,分府不分家。 春上朝廷正式替永王平反的消息出来了,六尺多长一道圣旨,写清了永王蒙冤的前因后果,但是过程当然不是如内幕那么直白,到底关系着先帝以及皇家的声誉,罪责都推到了忠勇侯段家身上,太祖帝和先帝乃是受段家挑拨而冤杀了永王府和窦府几百口人。 已然成为了过往的段家于是又一次被翻出来,成为百姓们恨不能剥皮抽筋的大奸臣。 琉璃虽然略觉不厚道,可是段家已然破败至此,不可能再让他们遭受什么大的惩罚,就连段家老二和祈氏一家也早已隐姓埋名过起了平民日子,就让他们听人骂个几句也算不得什么。 诏告天下那日,徐靳二人全都携妻带子进宫接受朝廷安抚。陆诏在事先征求了徐原的意见之后,下旨将原先废弃的窦宅推倒,照原来的模样重建了窦府还给他,徐原不欲入仕,陆诏便赐了他大量金银宝石。 靳宣早归入宗人府,陆诏按照规制也赦封他为临江王,领郡王府一半的俸禄。闵华允授临江王夫人。 这宗大案平复之后,徐原靳宣相约到了淮安王府一趟。 “当初没有师父,也没有我们的今日,我们欲挑个日子回江南修缮一下师父的坟茔和故居,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琉璃是徐家唯一的后人,当然她的意见最重要。 琉璃顺手看了看记事簿,又翻了翻皇历,说道:“外公的祭日在冬月,我看不如就这个时候去。正好我趁这几个月也理理手头事务。” 徐靳二人相视一眼道:“也好。” 琉璃回头跟祈允灏商议了下,祈允灏道:“我们成亲这么久,我也早想过跟你回去拜拜你的祖先。两位师叔既然有这样的意思,我看甚好。慎哥儿也大了,我们索性带他一起去。” 琉璃雀跃道:“我想在那里住些日子!” 祈允灏道:“那我去请长假。” 琉璃扑进他怀里。 徐原听说琉璃想在江南小住,便与她道:“那索性趁这几个月先把房子修缮好,到九月份大家都可以过去住了。在自己家住,总比在外头住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