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婆子开口了,“我今日当中班,剩下的可没工夫洗了。你帮我拾掇好,回头再谢。”说着往衣襟上擦了擦手,预备离去。 ☆、007有惊无险 那女子道:“王嬷嬷只管去,只是我托您那事儿还请费个心。” 王嬷嬷摆手:“依我跟钱大叔的交情,那都不算个事,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便是。” 女子千恩万谢,一笑,那吊梢眼里尽是风情。王嬷嬷一拍大腿:“就冲娘子你这好相貌,都断不能让你跟着那赖五去受苦。赶明儿这事一了,娘子定能找到个好官人!” 敢情两人都没察觉到廊下有人,声音并没有压得很低。听得王嬷嬷离去,琉璃从柱后杌子上转过来,那媳妇脸泛红光,正掐了朵蔷薇拈在手里把弄。 想那赖五戴了绿帽,此刻蒙在鼓里,更想不到不日连老婆都要丢了。 翠莹走过来:“姑娘,咱们该去佛堂了。” 琉璃望着那媳妇儿,“她长得真好看。” 翠莹嗬一声道:“那是外院里赶车赖五的老婆,叫冯春儿,今年才来。府里长的好看的多了去了,她算什么!” 琉璃哦了一声,抱起经书去佛堂。 她到的算早,才只有三房四房的人伴着老太爷在,浣华与六少爷廷赋在一处说话,扬首见琉璃来,便要起身,廷赋拉着她摇了摇头,便又坐下了。 琉璃上前与众长辈行过礼,一番深觉呆坐在这里实为不智,打算到廊下站站,不防一出门正遇见前呼后拥一堆人,竟是大夫人余氏由毓华伴着打门外进来。翠莹也未料及这么巧,怔在那里,琉璃硬着头皮行了个万福,准备让开,赶后的一个人道:“许姑娘怎地这般冒失?见了大夫人也不行拜见大礼。” 梁氏跨进门槛,站到余氏身侧。 琉璃下拜,余氏偏身站开。毓华皱眉:“二婶婶这是唱的哪出?无端端叫个生人跪在这里挡路。” 梁氏叹道:“我哪是这个意思?三姑娘可冤枉我了。” 何苁苙走过来斥责翠莹:“看见夫人进来也不知道避开让路,谁叫你这般大胆!” 翠莹慌忙跪下。余氏冷笑,扶着聂氏走开。何苁苙只作未见,向琉璃道:“起来吧。下回可不许再冲撞夫人。”又指毓华,“还不见过三姑娘。” 琉璃向三姑娘裣衽,毓华当着父亲避不开,只得咬着嘴唇受了,一双眼睛却瞪得快要脱眶。梁氏打圆场:“三姑娘走过来也累了,且歇一歇罢。”告辞了何苁苙,一道走了。 琉璃转而向苁苙福身:“谢谢大老爷。” 何苁苙负手嗯了一声:“去吧。” 一场碰面轻描淡写落定,不晓得令多少人失望。琉璃死过一回,脸皮已厚了不少,身边人指指点点,她也全当没这回事。 接下来的经会没有什么特别,浣华也没主动与她说话,只是中午吃饭却跟了她们这一桌。 显然因为先前与余氏那一碰面,众人又明确了几分琉璃的地位,淑华愈加端庄,臻华愈加沉默,素华永远不忘记吃,而燕华也与琉璃更亲近了。 但是因为琉璃还记挂着破解卖身契之事还未找到突破口,暂且坚持只守不攻,燕华招招使在棉花团上,也没形成什么大风浪。 不过琉璃也发现,淑华今日对她的关注度提高了,比如说她往哪道菜多夹了两筷子,或者饭后是先漱口还是先拭唇。 四姑娘是梁氏的嫡女,梁氏那般一眼看得到底的性子却生了个含而不露的女儿。淑华与毓华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是个合格的千金小姐,却又比毓华更含蓄些,至少,琉璃看得懂毓华,有时却看不透淑华。 面对这样的关注,琉璃不再惶恐。说穿了,她已经习惯。 下晌如期颂经。期中下人来请何老太爷及何苁苙出去过一回,其余一切平静。 琉璃也在琢磨何苁苙。按说当初他不顾一切要接琉璃入府归宗,很该贯彻到底,力保她何家子孙的身份才是,以他何府嫡长子的身份,又已官至都察院副都御史,何老太爷与余氏再不愿意,也多少会有些顾虑。至少不至于让她成为家奴。可是后来他却没有这么做。 按原来的发展,这日白日无事,夜里何苁苙会来见她一面,聊几句闲话,只是如今情况又有变,比如说她搬去了更偏远的小跨院儿,他还会不会来,就很难说了。 可是不管怎样,这位生父现如今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试上一试。 日落时分散了会,开始各回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