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出事后,府里气氛紧张了好些天,琉璃虽然远居后园,却时有听闻。李嬷嬷当然也并没放过这个机会对琉璃进行规诫训导。 “大夫人说了,红袖的错绝不能再重复,否则她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到时可不管你是九姑娘还是十姑娘,凡有私相授受的,都得被除籍!” 这些天她是变着法儿的押着琉璃立规矩,自打红袖上回对她耳提面命过,她便恨不得拿藤条子打出一个大家闺秀来,琉璃也不与她多争论,让她行礼便行礼,叫她跪地便跪地。 ☆、061你别后悔 此时琉璃站在花架旁练仪态,看她说的口沫横飞,忽被一滴唾沫星子溅了脸,便皱眉抺了一把。哪知手还没放下,那藤条子就刷地抽到了她手腕上! 琉璃疼得跳起来,蕊儿惊叫着冲过来道:“李嬷嬷你干什么?!” “干什么?”李嬷嬷反问一句,劈头冲琉璃骂道:“我这正给你练规矩呢!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手舞足蹈地你什么意思?!敢情寸回当着夫人们面你也这样?打你是为了要你长记性!” 蕊儿气道:“你可别忘了自己身份!” 李嬷嬷立时往桌上抽了一鞭,道:“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小贱蹄子你给我滚出去!” 蕊儿两眼死瞪着她,咬着下唇不动。 琉璃捂着伤处,说道:“蕊儿先出去吧。” 蕊儿看了她一眼,含恨冲李嬷嬷一跺脚,掉头冲出门外。 琉璃走上前把门关了,回过头来,走到绣花架子旁撕了条布将伤口包裹好,又回到花架子旁站定。 李嬷嬷忽然眉心直跳,不由自主站起来。按理说这小丫头没什么好怕的,可如今由始至终都看不出她一点生气的样子,这样反而使她不安起来,眼睛死盯着她的双手,生怕她一个发狂举手就把那盆着花搬起砸过来! 但是琉璃站在那里,居然看也没再看她,而是波澜不惊地道:“我们再来吧。” 午饭后琉璃在廊下散步,蕊儿忍不住道:“这母夜叉这般可恨,如今狗仗人势,竟然连姑娘都敢打了,姑娘为何还要忍她!” 琉璃摸了摸墨团儿的头。漫不经心地:“急什么?你先去把她底细打听出来,越清楚越好。” 蕊儿应声而去。 红袖的事影响颇广,不但府里下人里外全清查了一遍,几位年轻少爷身边侍候的人也来了遍大清洗。余氏齐氏既要忙着处理家务,又要忙着在老太爷跟前尽孝,便似乎都忘了金丝蝴蝶的事。 老太爷在床上躺了七八日,到这日圣上忽然派公公送来了问候体恤的旨意,老头子捧着那块黄帛哭了半日。下晌竟然能下地了。 举府上下尽皆欢喜,何苁苙当天便代表老太爷进宫谢恩了,回来时也是一团欢喜,夫人们一见他便道恭喜,却不知是为何事。 蕊儿打听来这些,已是腊月二十二日。同时她也将李嬷嬷的底细打听了出来。原来李嬷嬷闺名巧儿,当年是先大姑奶奶乳娘的女儿,自小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何端云出嫁时本定的是巧儿的妹妹陪嫁。谁知那年突染了天花,忽然间死了,乳娘不肯让出这个机会,便成日在何端云耳边念叨改让巧儿去,何端云性子温驯,磨不过她,便允了她。 巧儿去了国公府,先时还算守规矩,时日一长,便渐渐露出了本性。何端云不敢让她露面出丑,便将她放去嫁妆铺子上做了几年。巧儿在那里嫁了人生了儿女。却成天与公婆妯娌争吵,闹得铺子掌柜都不得不出面打圆场。 正好此时何端云已染病,一双儿女不放心他人照顾,便招了她回来侍候。没过两年何端云就过世了,巧儿便以小世子和小少爷的保护人自居,动辙就哭诉先大姑奶奶如何不幸。大姑爷刘沉凤敬重亡妻。常不与之计较,后来也着实忍不住,将她斥离了儿女身边,直到何府居然还记得这么个人,把她接了回来。 蕊儿最后还说:“她如今就是个老泼皮,见缝就钻,在家里跟儿媳妇天天儿地吵,老头子前年死了,儿子就把她赶了出来,说有她在,他会早死二十年!老太太把这个祸胎放在这里,敢情是折咱们的阳寿来了!” “哪有那么严重?”琉璃笑了笑道,“折不了多久的。” 这日早饭后李嬷嬷开始“教”琉璃如何敬茶,自己手握藤条子坐在上首,让琉璃敬她。蕊儿拿着小炉子在旁烧水,暗地里早将她瞪了八百遍。 琉璃依然不吭一声。 一会儿水开了,蕊儿沏了茶,琉璃端起来,双手奉上去:“嬷嬷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