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那男子。男子陡然住了嘴,猛地回过头来,正好与连宥打了个照面。霎时,那张略见苍老的国字脸上,涌上了极度惊愕恐慌的表情。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一样,他一惊之下,猛然往后一跌,狼狈地摔在了草坪上,惊慌失措地挣扎着想逃。连宥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只好立在原地,尽量温和地说:“我没有恶意。”“你……是……谁?”那人好不容易定下神来,颤抖着问道。他这么一问,倒叫连宥犯了难,总不能开门见山的说,我是连宥吧?但他和周宇成非亲非故,甚至还可以说有着深仇大恨……这个问题,他又该怎么回答?岂知,就在连宥踌躇间,那人又突然叫了起来:“你是他的同伙!我知道的,我认得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你……怎么阴魂不散!你是来替他报仇的吗!”“你在说什么?”连宥眉头一皱——这人,只怕是将他错认成连骏了。但是,他口中的那个“他“又是谁?“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恐惧之下,那人的精神突然混乱了起来,只是胡乱地挥舞着双手,没头没脑的叫道:“我是被逼的,害死他的人不是我!你是来替他报仇的,是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他的人不是我!”连宥心下一震,连忙冲上前去,揪起他的衣领,“你到底在说什么?说清楚一点!逼你的是什么人?你们害的‘他’又是谁?快说!”那人双手抱头,蜷缩起来,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喃喃念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害死他的人不是我!”“啪”的一声,连宥狠狠地扇了那人一个耳光,那人这才愣住,镇静下来。连宥拎着他的衣领,耐着性子问:“你们害死的人,是不是周宇成?”连宥这个推测不是没有根据的,若不是他害死了周宇成,他又怎么会在他们夫妇俩的忌日里,到他们的墓前来磕头?那人双眼空洞,呆呆地望着连宥,一片茫然的模样。连宥咬了咬牙,“你和谁合谋害死了周宇成?是不是……严勇?”听到严勇的名字,那人猛地浑身一震,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巨大力量,陡然一挣,竟然挣脱了连宥,大叫一声,冲了出去,一头撞向坚硬的墓碑。“喂!你干什么!”连宥没料到他居然会去寻死,大惊之下,愣了一愣,竟然来不及拦住他。一声闷响,那人的头狠狠撞在了墓碑上,在周宇成的遗像上,留下了一滩殷红的血迹。那人倒在墓碑前,动也不动,连宥连忙冲上前去扶起他,却见他双目紧闭,头破血流,脸上的表情因为恐惧而显得扭曲,狰狞可怖。连宥按住他头上的伤口,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人已昏死过去,但呼吸还在。连宥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知道当年劫案不为人知的秘密的人!所以,这个人绝不能有事!连宥扛起他,快步往车子走去。将那人送进医院以后,连宥才知道,这人的确与当年的银行劫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名叫吴博恒,是一名牙医,同时,也是周宇成的朋友。当年,周宇成的尸体被发现时,已被烧成一具焦炭,面目全非,全靠吴博恒提供的牙科病历,才确定了尸体的身份就是被劫匪挟持的周宇成。只是天意弄人,连宥好不容易等到吴博恒苏醒,却发现,醒来后的吴博恒,除了反反复复地叨念着那句“不是我!害死他的人不是我!”以外,就只是惊恐不已地蜷缩在墙角簌簌发抖。他疯了。吴博恒的主治医生说,因为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再加上他原本的精神就极不稳定,所以,他抗不住压力,崩溃了。最后的线索,就这样断了。连宥失望得几乎想要放弃。他看着人事不知的吴博恒,不自觉地喃喃说了一句:“你到底知道什么?你为什么突然就疯了?”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病房。谁知道,就在这时,疯疯癫癫的吴博恒居然在他的背后,低声地说出了一句令人震惊的话。“我如果不疯,就会死。”连宥猛地转身,只见吴博恒正定定地望着他,眼神明亮。真相二“徐傲,你当心点!”姜潮汐秀眉微蹙,一脸担心地望着挂在阳台上的徐傲。徐傲嘻嘻一笑,扯了扯腰间的安全绳索,说:“放心放心,绳索系着呢!再说,这点身手我还手有的。”说话间,他长腿一迈,翻过阳台栏杆,踩上只有三十厘米宽的墙沿,双手勾住外墙水管的扣环,一步步地往阳台左边消防通道的窗户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