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玩得太累,我耍赖不想走了,从来不拿捏太子的身份,总是很爽快地弯腰,背起我边跑边笑的阿照;是知道我犯过的一切错误,怕乔正堂骂我,就会替我撑腰,我不愿意去讲的话,也总是替我去讲的阿照;也是在姜域和邱蝉定下婚事那天,左手握着我的手腕,右手提着长剑,把整个酒席搅乱,还破口大骂,最后被朝廷大臣以德行恶劣之由联名上奏废黜太子,却从未低头认错的阿照。所以是真的庆幸着。也真的思考过。这辈子同你好生相处,虽然无法成为那样恩爱的夫妻,没有办法对你产生那么强烈的男女欢喜,但是也愿意,为你做些什么,帮你分担一些,或者不给你添麻烦,不让你生气也行啊。以回报,少年岁月,你给过我无穷无尽的好。“阿厌,阿厌……”礼物(二更)急切又沉闷的声音,带着濡湿的柔软,浸润我眉心,也温暖我耳廓。莹润又微烫的指腹,轻抚过我鬓发,也摩挲过我眉睫。在他手掌之下,顺着他的力道被动地翻过身来,伏卧床榻的时候,唇齿溢出的声音让我自己都脸红了,他却全然不在意,一遍一遍以吻描摹后腰处那颗我自己看不到的痣,还用低哑得不像话的嗓音,夸着漂亮呢。我抓紧了软枕,轻声求他:“别……阿照……有点痒。”他却犯起浑来,在我耳后故意问,“哪儿?”手也一刻不闲着,四处招惹,“这儿,还是这儿?”我真是想哭却哭不出来。他便又肆无忌惮地抚上那颗痣,低声笑着:“多年后再看到它,依然觉得很漂亮。总想亲一下,却怕你再也不理我。今日竟然真的可以了。”他怎么一直夸,一直夸。我把脸埋进枕头里,有些生气:“只有痣漂亮,我不漂亮吗?”“怎么还吃醋了?平素里我能看到你的脸,但我却看不到它。”“但平时你也没有夸我的脸呐……”“在心里夸了千百遍,却在见面的时候,总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这般说着,竟又闯进来,我脊背骤僵,正想骂他几句,可又听闻他软得像是糯米糕的语气,还甜甜的,“阿厌,你每一处都漂亮,今夜尤甚。漂亮到,让我觉得自己此刻在犯错。”“唔。”他在我后颈落下一个吻,拖着悠悠的腔调,带着绵绵的喘息:“可怎么办,又很希望自己犯错,至少目睹过你的漂亮呢。”“不是犯错,”我赶在某个停顿的间隙呼出一口气,纠正他,“我可是你的皇后,你的夫人。”他略施动作,声音微哽:“嗯,我的夫人。”不知道为什么,说到他这句“我的夫人”,我就忍不住泪目。捂住眼睛趴在枕上,把藏了很久的话说给他听:“没有别人。只有你。”他倏然停住。我轻声抽噎:“像你说的,在心里念了千百遍,却在见面的时候,总不知道要如何开口。”“阿厌……”“所以,别那么说我了,行吗?哪怕心里这么觉得,但不要说出来让我听到也好。”有微热的水泽滴落我脖颈,他低头吻去,手指从我耳后探入我散落的发丝间,一缕一缕往下抚着,像在给我顺毛:“是我不对,”他缓缓退离,帮我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道,“别哭,没有皇叔,只有我。”听他提起,我神思终于清明了一些,赶紧道:“邱蝉有了身孕,不适合去北疆。真的不为姜域,我只是心疼邱蝉而已。”“嗯。”“所以明日宫宴上,别逼他去北疆了好吗?”“……好。困不困,要不要睡会儿?”我刚要点头,却发现某处疼痛骤然鲜明,忍不住掐他的肩:“你怎么回事,方才还问我困不困,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他低声笑着:“你睡你的。”“……”这个王八蛋。于是一整夜就这般浮浮沉沉如落风云之巅,反反复复没个着落,常年畏寒很少流汗的我,却因为他在,背上溢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水。最后耗尽了所有精神,不得不带着哭腔提醒他:“姜初照,我们以后会有好多个夜晚呢,不必非得着急在这一日。”他说好。可停下来又总是做些别的,让我忍不住哼出声响。每一声他都听到了,不但没有体谅,却还荡漾地笑着,说:“声音确实不大,但很好听。比小猫,小狗的叫声,好听不知多少倍。”我气不打一处来,又别无他法,索性由着他去,自己准备先一步睡了。他却还在我耳畔讲着话,大概是知道我不想听,所以声音很小,讲得也很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