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唤她,神色凄凄,抬起的右手想摸摸她的面颊。
轻轻,轻轻。
像是临死的道别,又像是希望的祈祷。
他抬起的手却而放下,没有摸上,只是从兜里缓缓地拿出那一捆钱,颤抖着递在她手中,困难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她说:
“钱……”
轻轻。
如果我真的死了,这些钱,你要好好收着,知道吗?
那些话他没有说出,无尽的黑暗袭来,他不甘地闭上眼,手无力地摔在门槛上,以扭曲的姿势沉睡了。
她瘫坐在地上,轻柔地唤着他的名字,摇晃着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怕惊扰他。
“林凉哥哥……醒醒。”
没有回应。
倒在地上没有声息,安静而不作回答。在她的回忆里有着相同的情形,那人也像安然无事,后来是无数的人告诉她。
你妈妈死了。
于是惊慌惶恐在血管里漂流,宋轻轻加大了声音,呐喊,面颊贴着他的面颊,眼泪流在他苍白的唇间。
“林凉哥哥……你快醒醒……”
这从缝隙里传来的细小的声音,很小很小,却从身体深处蔓延,扩张变大,大到悲吼,撕心裂肺。
不!
她想带他回家,却拖不动他。想为他止血,却只能拿着卫生纸给他擦拭着,堵着,包裹着,眼看它一张张染湿而无措,想让他说话苏醒,却只能埋进他脖间无力的哭泣。
她要怎么做啊!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啊!
于是她用力拍打着邻居的门,含着哭腔大声地说着求求他救救林凉哥哥。第一个人嫌她吵,推着她肩膀,让她滚。她抹着泪从地上爬起来,又急忙跑上楼敲第二家的门,同样的说辞,同样的力度,第二个人却不在家,于是跑到对面再敲,再喊,喊到声音沙哑,哭到筋疲力尽。
第五个人开了门,带着怒气吼她:“你哭个鬼!人要死了就去打120!我又不是医生能救个屁!别来吵我了!”
120?是什么?怎么用……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一点不知道,没人告诉过她。
第八个人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对傻子宋轻轻和外卖员林凉印象很深。好心的中年妇女跟过来,叹着气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凉,拨打了120,又看着她哭啼的模样,声音也严肃了。
“你找那么多人还不如拨一个电话来得快,再说楼下有诊所,你随便找里面一个医生也比找那些人好,浪费救援时间,他都昏迷成这样了,你就只知道哭,哭有什么用!”那人又看了看林凉的腿部,更气了,“卫生纸会黏住伤口的!到时候做手术怎么清理?!你这是要把他害死吗?!”